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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9 16:49:20瀏覽441|回應2|推薦6 | |
(可用滑鼠和貓玩)
中世紀的歐洲,大建教堂成風。一座座崇偉的教堂,結合了各種文化的結晶,不但讚頌了上帝,感動了信眾,也給人類留下珍貴的遺產。佛教在台灣「大建廟宇化」,一個個山門氣派越來越大,越來越莊嚴,往好的方向想,也有那些美輪美奐的教堂的作用。然而,佛法畢竟不同於基督信仰。基督信仰中,有一位至高無上的上帝要禮拜、讚美。佛教雖然也有十方佛菩薩要禮拜,然而「學佛」更重要的真諦,還是得記住「人人皆有佛性」的佛法本意。山門再大,如果不指點信眾如何努力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卻只吸引善男信女的膜拜,那和其他禮拜上帝的信仰又有什麼不同? 「上師化」,是一個更大的問題。 佛教最大的特點與作用,就是讓信眾不止於膜拜佛菩薩,還可以「學佛」,有為者亦若是,「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顧及人人根性不同,為了方便每個人都有適當的入門途徑,所以又有十萬八千法門。和許多宗教把人神劃分,只信仰一個上帝,只有一部經典相比,佛教是極為人文主義的,方便眾生的。 在這個方便之下,佛教的入門門檻很低,「吃齋念佛」即可。佛法的理解門檻也很低,「諸善奉行,諸惡莫作」即可。 然而,佛教這些人文主義、方便眾生的設計,就在低門檻中很容易遭到扭曲。 一方面,許多信眾把「人人皆可成佛」當成了口頭禪,不是口念心不信,就是貪圖便利,追求速效,總希望尋覓一個「功力」在自己之上的人,幫忙解決問題,幫助自己成佛。卻忘了所有的修行,畢竟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另一方面,有些人又把「人人皆可成佛」這個概念利用到極致。他們毫不客氣地借用這個概念,利用信眾總是渴望有一個人的「功力」超出自己之上的心理,乾脆自稱「活佛」、「活菩薩」,甚至「超佛」、「超菩薩」起來。 第一、第二兩種人互相吸引,形成一個雪球效果,可以上演各種欺騙與愚蠢的戲碼,其來有自,不過,台灣近二十年的發展,透過種種大眾媒體的渲染而形成的種種盛況,則想必是前所未見的。 「上師化」的現象,說來似乎不像稱佛稱菩薩那麼嚴重,但是對上述現象的形成,卻有推波助瀾的作用。 各行各業,對自己的師父或老師尊敬,都是應該的。然而,尊敬不等同於要把師父或老師的地位,無限上綱地「上師化」。釋迦牟尼當年即將圓寂時,阿難問他未來的弟子應該如何修持,釋迦牟尼回答:「依法不依人。」然而,「上師化」的結果,卻是讓信眾「依人不依法」。 對沒有接觸過佛法的人來說,機緣成熟,他會遇見一位可以帶領皈依的師父。這位師父,是一位引介的人,也是在渡口把茫然不知方向的你,帶上小舟,划過江流,載到對岸的渡人。然而,「依法」,你才能逐漸離開渡口,自己參照佛法的地圖,繼續走自己的路;「依人」,你永遠要逗留在渡口,擺脫不了對那位渡人的倚賴。 而信徒一旦養成倚賴,沒有獨立前進的能力時,很容易為滿街趴趴走的「活佛」、「活菩薩」所乘。那些人可不客氣,他們在渡口兜售的,可是觀光郵輪的門票,搭上去可更超級,更便利呢。 我不認同「慈善機構化」、「大建寺廟化」、「上師化」這三個現象,也不想被別人視為這三個現象之下的佛教徒,所以益發強化了讓自己乾脆躲起來,當一個黑戶佛教徒算了的決心。 在這不算短的自修日子裡,最重要的依據還是佛經。讀過了一些佛經之後,最後只留了一部六祖惠能大師註解的《金剛經》在身邊。 《金剛經》本身就奇妙無比,更何況有六祖註解的口訣。這些口訣言簡意賅,讀誦多年,不斷有翻新的感受與體會,成了我從工作中、生活中修行的終極指引。 六祖的口訣,有一句是我覺得特別受用的: 「覺諸相空,心中無念。念起即覺,覺之即無。」尤其後半的「念起即覺,覺之即無」,根本就是《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最佳註解。 禪宗從來不是要你打壓或克制自己的念頭,我覺得「念起即覺,覺之即無」可以隨時應用在任何事情,讓自己恢復或保持清淨之心──哪怕是在最繁雜與忙亂的工作中。 十幾年來,我的工作和生活經歷過許多驚濤駭浪。關鍵時刻,從狼狽不堪到逐漸可以安然度過;平常時刻,雖然總是積習難改,還是努力修正,主要就是《金剛經》與六祖口訣陪伴我的修行。偶爾有些問題或心得,則找Q請教、切磋一下。 我不追求神祕感應,只把修行落實在工作與生活中,樂於感受到《金剛經》與六祖的口訣,無時無刻不結合於自己的起居、行為。 這有點像是在群山間行走。有時陷入叢林,森然不見出路;有時柳暗花明,別有洞天;有時陷入泥淖,舉步維艱。 我一直相信在我人生結束之前,永遠沒有從此幸福快樂,從此一帆風順之說。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借著那盞燈光前行的,就是一部《金剛經》與六祖的口訣。偶爾,再加〈心經〉搭配。 我沒有意識到的是,不知不覺中,我越來越偏向於以一種生活哲學與思想,而不是宗教信仰來看待《金剛經》。因而,我越來越不注意佛堂的設置與清理,進佛堂禮佛、打坐,也越來越不規律,次數越來越少,偶一為之。 我以為,就一個在家的信徒,一個黑戶佛教徒而言,這樣也就夠了。 〈大悲咒〉,早被我棄置在雜亂的佛堂裡的某一個角落去了。 十六年後的重逢 時隔十六年之後,2005年11月,我又有了一場類似當年隔夜之間濕疹全好的神祕經歷。只是這次的震撼程度,非當年所可比擬。 我的妻子J因為發燒加左臀部一塊紅腫而住院檢查,兩個星期內情勢急轉直下,醫院宣布J是敗血性休克而住進加護病房。院方發出病危通知書的那夜,她在半昏迷狀態中,一直默念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是因為聽到一個聲音跟她說那不是敗血症,而是急性腸胃炎,才得以熬過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轉院後,J仍然掙扎於生死關頭的早上,是因為我在清理佛堂的過程中重新找到當年所讀的〈大悲咒〉,一遍一遍地讀,涕淚交加地讀,才讓我重新找回生命的倚靠所在。 那一天我進加護病房,看到J像一個紫色充氣娃娃躺在那裡,白血球指數從前一天的二萬五上升到三萬七,是〈大悲咒〉讓我集中心念,不停按摩她冰冷的手腳,終於大瀉特瀉,證實了那不是敗血性休克,而是腸子發炎。(中) 轉自:郝明義 一個黑戶佛教徒的自白 此文亦收納至 郝明義新書<那一百零八天> 網路與書文化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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