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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新詩,是個屁啊!
十幾年來我一直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幾乎不和詩界往來,回絕所有新詩論文發表和文學會議邀約,原因沒別的,無非是認清整個大環境:台灣新詩,就是個屁!這十幾年來,我的新詩寫了上千首,除非詩刊編輯主動來要稿,我絕少把詩稿寄到報社去賺那一咪咪的稿費,因為對新詩我的態度很懶散,絲毫不在意那丁點的名和利,說穿了就是幾乎無利可圖的新詩,已經退出我的創作核心領域。寫新詩只是我寫小說和劇本之餘,舒展身心的伸展體操,讓我的腦細胞持續保有旺盛的活力,主要是聯想(想像)能力和語言高密度的組織能力。如此而已,沒有別的目的和用途。
上世紀90年以來,新詩一直相當弱勢,淪為一小撮以詩社和詩刊為根據地,舞文弄墨者自瀆自戀的禁臠 ,沒有積極走入人群,詩刊詩集銷售量始終很冷清慘淡。近日見到一夥年輕人,為了一首很尋常的作品,大張旗鼓地挑起世代衝突,我真的很不以為然!新詩界還有什麼資源需要被「如此用力地搶奪」呢?就算所有的舞台都讓出來,這夥年輕人就有那份能耐能帶領新詩面向新世紀?殺出一條活路開創出一個新局面來嗎?他們寫的那些夢話後現代詩,冰冷沒有人味,把閱讀全丟給讀者,而讀者當然也不領情,結果是詩路越走越窄化,越來越密閉窒息。離開普羅讀者,新詩會有活路嗎?那些文謅謅的文人詩,還有不知所云的後現代詩,事實上都在做同一件事:用力把讀者推開,在密閉的社群裡,玩窒息式的文字自瀆遊戲。
網路普及後,新詩人數量增加最快,因為寫新詩的門檻相對較低,每個人只要敢寫敢貼不怕質疑,就能戴上一頂詩人的小紅帽。這些喜歡新詩的朋友,其實是新詩活力的泉源,可惜他們多數徘徊在詩社詩刊門外,和詩社詩刊生活在平行空間,「各玩各的鳥,各吹各的調」。於是他們紛紛自行成立結構鬆散的網路詩社,相偎在一起切磋取暖,和那些傳統的文人詩社詩刊壁壘分明。就新詩作品的質地而言,這些為數眾多的「化外新詩團體」,只能說是玩票性質的單純愛好者,他們的寫作動機不是為了出版詩集累積知名度,可是新詩界如果沒有這些,陪襯性質的「綠葉」,那麼新詩就只剩下一小撮「自戀的紅花」,情境只會更加淒涼。
除非文人詩社和詩刊願意主動和這群新詩愛好者交流,共同匯集更多資源,出版更多詩刊詩集,舉辦新詩創作研討活動,一起攜手有計畫地推動新詩的導讀、賞析和批評,吸引更多讀者參與。除非出現這種良性循環,否則台灣新詩即使不會「完全熄火」,肯定看不到光明的願景,更別期待新世紀的新詩,走向復興!
詩評家陳去非
20160517於新竹市靜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