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2/06/30 22:39:53瀏覽1385|回應1|推薦83 | |
南北朝時期,南朝陳朝的朱崖太守(註)袁洪兒,小名誇郎,是一位年僅二十歲的年輕太守。袁洪兒生來就喜好讀書,擅長談論有關玄學的話題,又因為樂於安靜的獨處,故自己一人住在一處院落中。
有一天,袁洪兒見到一隻全身翠綠色的鳥兒,覺得此鳥非常的有趣,就要僕人將牠網住,留在身旁飼養逗弄著。幾天之後,一個清靜的晚上,明月高掛,袁洪兒點亮了蠟燭,有感而發的吟誦著:
「露濕寒塘草,月映清淮流。」
才剛念完,袁洪兒忽然發現翠鳥不見了,同時出現一名頭上梳著雙鬟的小婢女站在自己的身旁。婢女開口對袁洪兒說:
「袁公子這篇詩句非常美好精妙,然而公子還不知道我家的二十七郎-封郎能夠以『劇韻(註)』的方式創作詩詞,像是他人曾作過一首三言四言句詩,詩的格式是一句開口,一句合詠,封郎也就依此格式作了一首《詠春詩》,內容是:
『花落也,蛺蝶舞,人何多疾,吁足憂苦。』
像這般以『劇韻』方式押韻的詩作,他創作了有一、二百首之多,我也就不能全部記得了。」
袁洪兒(註)對這名侃侃而談的婢女感到非常的訝異,就問她:
「你是誰家的婢女,如何來到此地?而且你說的那位封郎,我能夠請他屈駕來此一會嗎(註)?」
婢女說:
「我是王家二十七娘子的陪嫁丫鬟,本名翡翠,偶然因為變化成翠鳥出來遊玩而被袁公子您網住了才現身於此。封郎住在離此不遠的地方,袁公子想要請他過來,但請備妥主人須有的禮節並稍作等候,讓我去請他,只需一會兒封郎就能來到此地了。」
袁洪兒點頭答應,就吩咐僕人準備好酒具茶器及餐飲以待嘉賓到來。沒過多久,翡翠回來了,說:
「封郎已到,就在門外等候。」
袁洪兒趕緊略微整理了一下服裝儀容後出門迎接,但見一名年約二十多歲的「少年(「二十餘」應該算是青年了唄 )」,談吐之間言辭溫文爾雅,儀態風流爽朗豪邁。雙方相互拱手作揖為禮、相互謙讓一番之後進屋落座。席間二人討論關於諸子百家與史籍的學問,從晚餐起一直通宵談論到了次日天明(註),賓主相談甚歡。之後,袁洪兒問封郎:
「閣下住在哪裡?可否相告?好讓在下也能前往拜訪、聆聽閣下高見。」
封郎說:
「平仲(註)我明日必當備妥蔬果鮮食奉邀。在下並非本地人,不過是個入贅於瑯琊某人家的上門女婿而已。」
雙方情意懇切、周到再三的約定之後才相互告別。到了第二天的辰時(早晨七點至九點)過後,有一名小僕童前來拜見袁洪兒,說:
「封郎派歸兒我前來送一封書信給您,要我為二郎(註)帶路。」
袁洪兒接過書信,打開一看,裡面寫道:
「佳辰氣茂,思得良會,駐足層臺(註),企俟光儀(註),唯足下但東馳耳。」
大意是:適逢此時良辰美景、令人感到精神飽滿,想起與閣下的約會,在下就停留在此樓台之上,期待閣下大駕光臨。閣下儘管騎著馬跟著童子向東奔跑便是了。
袁洪兒就依言,騎著馬跟著那名喚歸兒的僕童向東疾馳而去。
才走了約十里路程左右,忽然見到一處泉石縈徹的庭園(註),當中還有各種奇花異草並立著(註),接待賓客的館舍高大寬敞,都用上了許多貴重而美麗的珠寶裝飾著。在館舍的門口處懸掛著一張類似青色生絲織成的簾幕,在簾幕正下方約一尺處正以燒旺的炭火(註)燒烤著,但是那簾幕卻完全沒有燃燒起來的樣子。封平仲前來迎接袁洪兒時,袁洪兒正訝異得看著那火烤簾幕的奇異景象,封平仲於是轉頭斥責一名小僕僮,說:
「你這個偷懶的捧筆奴,我早早就要你生火煎洗這張火浣布幕(註),為什麼客人都來了你還沒有處理完?還不趕緊撤去火盆!」
小僕童領命撤去了火盆,袁洪兒見那火浣簾幕不但沒有被燒壞,反而看起來更加的乾淨而且色彩更加的鮮豔。袁洪兒入席坐下後沒過多久,又有四人從內宅中出來,模樣看似都是風雅之士。封平仲向袁洪兒介紹他們,說:
「這四位是此間主人家的兄弟們:王家的二兄、三兄、四兄、與六郎,他們分別是王准、王推、王惟、王淮。」
袁洪兒起身行禮、一一拜見後,賓主分別落座完畢後,隨即就有六名容貌絕美、衣著華麗的侍女捧著一丈見方的大餐盤依序到來,盤中擺滿了各種珍奇美味的食物,當中還有一些珍貴奇異的的食材,餐點樣式可謂是空前絕後(註)。六郎王淮還向袁洪兒推薦說:
「我家還蓄養了一些歌奴樂伎,就讓他們出來表演以招待貴客。」
說完,隨即有十多名少女(註)一起出來,當中還有外邦來的女演員,各自顯露出各種風情萬種的樣子(註),同時向主人行禮拜見。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才得知,這幾位女子就像是朝中官員一樣,按照年資、品級(註x2)排定各自身分的順序。王淮指著排行第二的歌妓說:
「她是西晉時石崇的寵妾之ㄧ,名叫仙娥娘,她的名氣只比那綠珠差一點點呢。」
介紹完畢後,諸女便開始表演,絲竹樂聲並作,鏗鏘的樂音清脆響亮。
這一場飲宴持續到了晚上才結束,王氏兄弟們都因為醉酒而各自回房去睡了。封平仲對袁洪兒說:
「此處也稱得上是富貴人家,只是閣下(註)身為本地太守,應該也不覺得此地有多富貴了吧。」
袁洪兒連連謙遜著說:
「府上諸位並不因為我地位低賤(這只是謙虛之詞而已),反而更加百倍的接待我,我又怎麼敢說什麼看不起呢(註)!不知道貴府是如何能發達到如此程度呢?」
封平仲並沒有直接回答袁洪兒的問題,反而是意有所指的暗示說:
「你若有心迎娶我王家的女子,就讓我當ㄧ回媒人吧(註)。我的妻子還有一位姐妹,美麗賢淑又擅長於音樂,還請袁君你好好的考慮看看。」
袁洪兒聽了之後也很心動,說:
「只怕『龍門下難為魚』,那位王小姐還看不上我哩。」
封平仲就笑著要袁洪兒放心,這件事就交給他。於是封平仲入內向王家的長輩告知此事,一會而之後就出來向袁洪兒道喜,說:
「成了,我的岳父岳母以及那位姨子都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了!明日正是大吉之日,就定在明日為迎娶之日(註)。」
袁洪兒非常的高興,也同意就在明日成親。
到了第二天,王氏兄弟忙裡忙外的將廳堂內外佈置妥當,大紅地毯、喜榻、以及帷帳等,都是嶄新得光彩耀眼、炫人耳目。等到袁洪兒前來,進入禮堂時,見到此情此景,不覺也驚訝的放慢了腳步。一名站在門口、負責為客人挑起簾子的女子見狀,便調侃著袁洪兒說:
「袁家新郎倌怎麼像個抱著書本剛上學的孩子似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此時又有一名年老的僕婦經過,袁洪兒緊張得居然就向她行禮拜謝。等他行禮完畢後,老僕婦看著他就笑著說:
「我已經很久沒照顧孩子了(註),袁家新郎倌何必盯著我看呢!」
當天色漸暗,賓客們都來了。按照習俗,成婚前夕,賀者賦詩以催新婦梳妝,於是有一名婢女拿著紙箋前來請賓客寫《催妝詩》,袁洪兒也當場提筆寫下:
「好花本自有春暉,不偶紅妝亂玉姿。若用何郎面上粉,任將多少借光儀。」
其餘關於婚禮之事,王家人都籌備得非常完善。席間賓客們以吟詠詩句助興,所得佳篇非常的多,袁洪兒也難以完全記得。而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首《詠花扇詩》,內容是:
「圓扇畫方新,金花照錦茵。那言燈下見,更值月中人。」
袁洪兒要迎娶的新娘子果然是一位足以傾國的絕色佳人,舉止閑雅。直到此時袁洪兒才知道新娘子的小名是「從從」、芳名單一個「攜」字。那位婢女翡翠曾提到的她的主子二十七娘子的姿容與風度,果然也與新娘子類似(註),而且她善於辯論、才智敏捷,又喜愛以詼諧的話語開人玩笑,就當場賦詩ㄧ首送給新郎,詩文內容是:
「人家女美大須愁,往往醜郎門外求。昨日金剛腳下見,今朝何得此間遊?」
之後,眾人依序列坐在桐樹的樹蔭之下,封平仲一邊彈奏著古琴,一邊轉頭對袁洪兒說:
「妹夫豈能不回贈大家一首詩作?」
袁洪兒當即賦詩一首:
「寶匣開玉琴,高梧追煩暑。商弦一以發,白雲飄然舉。何必蒼梧東,激琴懷怨浦。」
婚後一連數日,袁洪兒都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之中非常的滿足(註),絲毫沒有想要回家的意思。這一日,袁洪兒忽然察覺到妻子以及王家人都顯露出憂慮之色,又紛紛收拾、打包行裝。袁洪兒就問封平仲發生了什麼事?封平仲說:
「咱們的老丈人就是晉朝的侍中王濟(字武子,西晉重要將領、司徒王渾的次子。),一直以來都是擔任陰間的交州(今廣東、廣西及越南北部)刺史一職,最近改任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大同市和河北省保定市一帶)刺史。如果妹夫你因為令尊住在此處而不能與我們一起搬到并州去的話,則我們一家人與你將從此沒有再見面的時候了。」
袁洪兒的新婚妻子王攜也難過得嗚咽流淚,對夫君說:
「夫君與我們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想到卻意外的相遇在一起,導致有了今日的離別之恨,這也都算是姐夫封郎與二哥王准造成的過錯啊。」
接著就聽見屋外有人呼喚著袁洪兒的聲音,袁洪兒出門查看,再一回頭,則妻子、府邸、園林等人物風景都瞬間消失不見了。
袁洪兒返回太守府後,才知道太守府派出許多人四處打聽尋找袁洪兒,找了將近一年都找不到。而回府後的袁洪兒在之後幾個月之內,因為思念愛妻之故人總是恍恍惚惚的,還經常跑去先前的那個地方卻始終沒能見到任何關於妻子的一絲蹤跡,才失望的哭著離開。直到過了一年之後,袁洪兒才逐漸恢復原本的模樣了。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朱崖郡」,即今海南島,治所位於廣東省湛江市徐聞縣(雷州半島西側)。
註:「劇韻」,即「險韻」。制作舊詩,以生僻艱澀的字為韻腳。
註:原文此處為「誇郎」,按古人習慣稱字號以代名稱呼對方。因應現代人閱讀習慣,後文均直接用原本姓名袁洪兒,而不用其小名誇郎。
註:「屈致」,委屈招致。
註:「竟夕」,指終夜、通宵。
註:「平仲」,按後文「平仲回叱一小童曰」、「封平仲鼓琴」等句,確定「平仲」是封郎的大名。同樣因應現代人閱讀習慣,後文均直接用原本姓名「封平仲」稱之。
註:原文此處的「二郎」應是指袁洪兒在家中排行第二才有此稱呼。
註:「層臺」,層疊的高臺,猶樓台。
註:「光儀」,稱人容貌的敬詞,猶言尊顏。光彩的儀容、光華的儀容。
註:「縈徹」,或作「瑩澈」,瑩潔透明。
註:「駢植」,「駢」音「ㄆㄧㄢˊ」,並立。
註:「獸炭」,用獸骨燒成的炭或用炭屑和水製成的獸形炭。泛指炭或炭火。
註:「火浣布」,見《小小說– 越燒越乾淨的火浣布》。
註:「殫盡」,「殫」音「旦」,空竭、因病死亡。
註:「女娃」,長者對年輕女孩的稱呼。
註:「咬指翹足」,「咬指」,參考成語「憑門咬指」,靠著門欄咬著手指的樣子,形容女子不正經的模樣。 「翹足」,踮著腳,形容殷切盼望的樣子。
註x2:「資次」,資歷的次第,年資等次。 「給舍」,給事中及中書舍人的並稱。
註:「丈人」,本意指年老的人、老成(因經歷多,而顯得老練穩重)之人、祖父、或妻子的父親。此處按前後文義應該是尊稱有身分地位的對方的敬辭。不然故事一開始說誇郎年二十,若非行事老成,那怎麼也擔不上這「丈人」的稱呼唄……
註:「行采」,辭意待查。
註:「行人」,此處指媒人。
註:「迎日」,此處暗字面解釋指迎娶的日期。原指古代帝王於正月朔日或春分日出東郊迎祭太陽。
註:網路版原文此處「禽霏」、「無乳」之間均缺一字,待查。
註:「娣娣」,辭意待查。「娣」,古代姐姐稱妹妹;又「娣姒」為古代稱丈夫的弟婦,同「妯娌」。
註:「日恣餘嗛」,辭意待查。「恣」,音「自」,放縱、盡情。「嗛」,此處音應為「妾」,滿足。
改編自 《玄怪錄》
原文:
《玄怪錄》.卷三.袁洪兒誇郎
陳朱崖太守袁洪兒,小名誇郎,年二十,生來性好書,樂靜,別處一院,頗能玄言。嘗野見翠翠鳥,命羅得之。袁甚好玩,清夜月明,徹燭長吟: 「露濕寒塘草,月映清淮流。」 忽失翠鳥所在,見一雙鬟婢子立在其左,曰: 「袁郎此篇甚為佳妙,然未知我二十七郎封郎能押劇韻,人為三言四言句詩,一句開口,一句合詠。春詩曰: 『花落也,蛺蝶舞,人何多疾,吁足憂苦。』 如劇韻押法之者,有一二百首,不能盡記得。」 誇郎甚異之,曰: 「汝是誰家青衣,乃得至此?且汝封郎,吾可屈致之乎?」 婢子曰: 「某王家二十七娘子從嫁,本名翡翠,偶因化身遊行,使為袁郎子羅得。封郎去此不遠,但具主人之禮,少頃封郎即至。」 誇郎乃命酒具茶器,未移時,翡翠至,曰: 「封郎在門外。」 出見一少年,可二十餘,言辭溫雅,風流爽邁。揖讓登席,討論子史,自哺竟夕,賓主相得。誇郎曰: 「足下高居,當垂見喻。」 封郎曰: 「平仲來日當有蔬饌奉邀,然非僕本居,贅於瑯琊耳。」 再三慇懃而別。及明日辰後,有小童前拜曰: 「封郎使歸兒送書,令從二郎引路。」 啟書讀曰: 「佳辰氣茂,思得良會,駐足層臺,企俟光儀,唯足下但東馳耳。」 誇郎即策馬從之。可行十里,忽見泉石縈徹,異花駢植,賓館宏敞,窮極瑰寶。門懸青綃幕,下宛一尺餘,皆爇獸炭。誇郎與封郎相見,方顧異之,平仲回叱一小童曰: 「捧筆奴,早令汝煎火浣幕,何故客至猶未畢!」 但令去火,而幕色尤鮮。坐未幾,又有四人出宅,皆風雅士也。封生曰: 「主人王二兄、三兄、四兄、六郎子,其名曰准、曰推、曰惟、曰淮。」 誇郎相見坐訖,即有六青衣,皆有殊色,悉衣珠翠,捧方丈盤至,珍羞萬品,中有珍異,無不殫盡。王淮曰: 「有少家樂,請此奉娛。」 即有女娃十餘人並出,別有胡優,咬指翹足,一時拜員外,資次即為給舍。淮指二妓曰: 「石崇妾仙娥娘也,名稱亞於綠珠。」 於是絲竹並作,鏗鏘清亮。 日晚,王氏昆弟醉寢,封生謂誇郎曰: 「此亦足為富貴,然丈人為太守,當不以此盛。」 誇郎曰: 「不以鄙賤,百倍行采,不審何以致之?」 封生曰: 「君誠能結同心,僕便請為行人。拙室有姨,美淑善音,請袁君思之。」 誇郎曰: 「但恐『龍門下難為魚』耳。」 封生因入白王氏尊長,即出曰: 「允矣!明日吉,便為迎日。」 誇郎大悅,許之。 明日,王氏昆弟方陳設於堂下,茵榻帷帳,赫然炫目。及誇郎入,簾下有女郎曰: 「袁郎行動趨蹌,猶似把書入學時。」 又老青衣過,誇郎拜謝訖,目之,即又笑曰: 「禽霏□無乳久矣,袁郎何用目之!」 將暮,儐來皆至,有青衣持箋催妝詩,誇郎下筆賦詩曰: 「好花本自有春暉,不偶紅妝亂玉姿。若用何郎面上粉,任將多少借光儀。」 其餘吉禮,無不畢備。篇詠甚多,而不悉記得。唯憶得詠花扇詩曰: 「圓扇畫方新,金花照錦茵。那言燈下見,更值月中人。」 誇郎妻殊麗絕國,舉止閑雅,小名曰從從,正名攜。第二十七儀質亦得類娣娣,辯捷善戲謔,贈袁郎詩曰: 「人家女美大須愁,往往醜郎門外求。昨日金剛腳下見,今朝何得此間遊?」 及後,班坐桐陰,封平仲鼓琴,顧謂誇郎曰: 「姨夫豈無一言相贈?」 誇郎即賦詩曰: 「寶匣開玉琴,高梧追煩暑。商弦一以發,白雲飄然舉。何必蒼梧東,激琴懷怨浦。」 誇郎日恣餘嗛,遂無歸思。忽覺妻皆慘,又飾行裝。誇郎問封生,封生曰: 「丈人晉侍中王濟也,久為陰道交州牧,近改并州刺史。若足下以賢尊在此,不能俱往,則當從此有終天之別。」 其妻嗚咽流涕曰: 「君本自殊途,不期與會,致今日之別,亦封郎二兄之過。」 遂聞外人呼聲,走出,回顧已蒼然不復見一物。太守求不得已近一年。及至數月,猶惝恍,往往奔至前所,別無所見,復涕泣而退,終歲乃如故。
|
|
( 休閒生活|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