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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2 20:10:24瀏覽533|回應0|推薦7 | |
X X X ...。「台灣是座滅人山!台灣就像鬼門關!十去六死。不!我絕不會到那個鬼島去!更不會讓我的家人,到那個鬼島去受苦受難!」因打算盤打了一輩子, 讓指頭都結了厚繭的鄭泰,撫著下巴花白的山羊鬍,恍若陷入沉思。是的!鄭泰確實不想到台灣去。而且鄭泰也早就有了自己的籌謀打算。事實上,早在國姓爺南京兵敗,退回金廈。精於計算的鄭泰,早知反清復明已無望,所以也就開始偷偷摸摸,為自己與家人籌謀起退路。並藉著掌控鄭家的海上經商權,將四十萬兩白銀,偷偷運到日本國,寄存於日本的銀號內。而這件事,連國姓爺也都不知。因此鄭泰打心裡就不想到台灣去。因為只要他去了台灣,那他在日本私藏四十萬兩白銀的事,遲早要東窗事發。更別說,自從國姓爺率兵渡海到台灣後,每次傳回的消息,就是士兵挨餓飢荒。再不就是因蠱毒瘴癘,十人中有八九人都水土不服而生病,病死者更不計其數。光聽到這些消息,鄭泰自更打定主意,絕不願到台灣去。而且不想到台灣去的,也不只是鄭泰。而是「十去六死」的傳聞,讓金廈大軍,幾乎都不想到台灣去。爾後,世子鄭經與乳母通姦生子,親家公尚書大人唐顯悅,寫信指責國姓爺。國姓爺雷霆大發,震怒下派了黃毓、洪旭、王秀奇與陳煇,帶了三個畫龍桶,一個漆紅頭桶,先到金門會同鄭泰,再一同前往廈門監斬鄭經與董夫人,乳母與幼子。當初,鄭泰收到這樣的命令,自是大感震驚。然震驚之餘,精明的鄭泰卻也從其中,聞嗅到了一點,可以讓自己不再聽令於國姓爺,擺脫國姓爺的機會。 「富貴險中求!」精明的生意人都知道這個道理,鄭泰也深明此道。但面對危機與變局,最該擔心者,就是有些人總是不知變通。就像是鎮守在南澳島的陳豹一般。陳豹就是一個,人家說的「一條腸子直直通尻川的人」。這種人有時候,很值得稱頌。譬如,國姓爺南京敗戰後,清軍隨即集浙閩粵三省水師,攻打廈門,欲乘勝追擊,一舉殲滅鄭家軍。當時風雨飄搖,軍心動盪,廈門北岸五通港的守將陳蟒,甚至私通清兵,欲引清兵從五通港登岸廈門。偏偏當日,已被刻意支開的陳豹,得知清兵來犯,竟又跑回五通港。眼見清兵大軍戰艦齊聚五通港,兵員戰馬陸續登岸,但岸上的鄭軍火炮陣地,居然都毫無動靜。一問之下,都說是上面交代,不准開砲。陳豹聽了大怒,也顧不得陳蟒是他的上司,即命砲陣地開砲。『誰不開砲,我就砍誰!看你們還不給我開砲!』就再陳豹的威嚇之下,砲陣地火炮齊發,砲轟像五通港。正值清兵登岸到一半,進退不得,就此就打得兵荒馬亂,潰不成軍而逃。是的!倘若不是陳豹這種憨直,連上司的命令也都不放眼裡的人,那廈門恐怕早已淪陷。但這也正是鄭泰所擔心之處。因為當初陳蟒私通清兵謀反,結果被陳豹這個憨漢,給意外破局。因此鄭泰自然也擔心,倘若他想扶世子鄭經,來奪國姓爺的兵權,是否這盤棋也會被陳豹所壞。 老實說,自從黃毓、洪旭、王秀奇等人,第一次從台灣來到金門,並帶來國姓爺要鄭泰監斬鄭經與董夫人的命令。當時,鄭泰震驚之餘,就已起了「扶世子鄭經,以奪國姓爺的兵權」這樣的唸頭。不過老成持重的鄭泰,卻也不敢太過唐突。還是讓黃毓等人到廈門,詢問了鄭經與董夫人,徵得其同意,便斬了乳母陳昭娘,去向國姓爺覆命。但國姓爺不肯放過,又命黃毓帶尚方寶劍到金門,硬要鄭泰斬鄭經與董夫人。又命鄭泰將金廈大軍,撤往台灣。這會,進退無路之下,鄭泰箭在弦上,也就不得不發。於是鄭泰決定射出,這對國姓爺抗命的第一箭。即一方面,為拖延金廈撤軍,即派人到台灣,告知國姓爺,稱金廈軍心不穩,暫不宜大規模調動。另一方面,更使了招借刀殺人之計。即又對國姓爺宣稱,因據聞鎮守南澳的陳豹,與平南王尚可喜私通,恐將謀反。倘若倉促從金廈撤軍,恐釀大禍。 一來國姓爺,遠隔黑水溝,在千里之外的台灣,對金廈的實情也並不瞭解。二來,前不久,鎮守銅山島的萬家兄弟,才突然叛降滿清。而鄭泰又是國姓爺最信任之人。所以國姓爺也只能信任鄭泰所言。為免陳豹叛變,國姓爺即立刻從台灣,派了心腹大將周全斌,返回金門。隨即從金門領兵前往南澳,擒拿陳豹。而鄭泰當然不希望,陳豹被周全斌所逮捕,否則豈不要東窗事發。因此周全斌受命,從台灣到金門後,鄭泰即暗中遣親信,前往南澳去向陳豹通風報信。稱國姓爺派周全斌,要來南澳斬他。讓陳豹快快離開南澳,以免白白送命。那時陳豹,聽得鄭泰親信的通報後,大感震驚,不敢置信。立馬,直腸子說:『不用麻煩周全斌來南澳斬我!我自己到台灣去找國姓爺問清楚,到底為什麼要斬我?』鄭泰親信,即也回:『陳將軍!千萬別做糊塗事!現在國姓爺連世子,連董大娘都要斬了!你一個將領算甚麼?為什麼國姓爺要聽你辯解?就算陳將軍,向來忠貞不二,視死如歸。但你的家人怎麼辦啊!可別讓他們也都白白賠了性命!』一旁副將,見陳豹左右為難,忙提說:『既然不讓將軍辯解!那我們也只好列陣海上,準備交戰了!到時候看他周全斌有甚麼能耐?』 陳豹雖是直腸子,卻不糊塗,聽得副將之言,忙阻說:『不可!如果我們抵抗,那抗命的罪就落實了!況且我們都是兄弟,何必兩虎相鬥,傷了自己人!』副將護主心切,直言:『既無法辯解,也不抵抗!難道要坐在這裡,等他來殺?』陳豹思索良久,終是嘆氣回:『本爵自從跟隨鄭太師,數十年來,一片赤膽忠誠,天地可鑑。今天國姓聽信讒言,要來斬我,我既無法辯解,但我也不想抵抗。更不願弟兄與眷屬,無端受難。於今之計,也只有捨棄南澳島,入廣東投誠了!這是國姓逼我的,是國姓自毀長城,並非是我忘恩負義,背棄國姓。就這麼決定,你們快去收拾東西下船吧!』... 宅府前院的側廳密室內,瀰漫著一片愁雲慘霧。且見國姓爺的堂兄鄭泰、受命來金廈監斬鄭經等人的洪旭、王秀奇、陳煇,以及剛從台灣來的猴面雷蔡鳴雷,眾人坐於愁雲慘霧之中,個個愁眉緊蹙幾乎都要打結。面對國姓爺軍令如山的監斬令,內心的愁苦更如百轉愁腸,不得其解。「德高望重的老臣楊朝棟,只因私開糧倉的小罪,就被國姓爺下令斬首!」「"假如那四個桶子沒裝滿人頭。那就是違抗命令,國姓爺要把帳算到你們監斬的人的頭上!」「國姓爺又派人傳了密令給人在南澳的周全斌。要周全斌來監督你們處刑!」「...總之你們最好不要到台灣去,更千萬別把大軍撤到台灣去。否則撤到台灣的大軍,最後一定會回過來打殺你」...尤其剛從台灣來的蔡鳴雷,說的一番話,更是句句說得讓人膽戰心驚。因推拖監斬鄭經與董夫人,這「抗命」罪,已然讓眾人騎虎難下。且「開弓沒有回頭箭」,既已對國姓爺抗命,眼下似乎也只能硬著頭皮,一路繼續再走下去。就連一向頗受國姓爺重用,屢屢被國姓爺委以重任的洪旭。此時也不禁搖頭嘆息,語出無奈的說: 『唉呀!"抗命"這罪!誰擔當得起啊!尤其國姓爺的脾氣,大家也不是不知。怕就怕,就算捨了我麼這幾個人的性命,去抗命。但恐怕到最後還是保不了世子與大娘的性命呀!你們也聽到猴臉雷說了,國姓爺又派人傳密令去南澳給周全斌了。所以我想了很久。眼下這麼大的事,或許也只有泰公,能作主了!畢竟世子,是國姓爺的兒子,兒子必須講孝,不能反抗父親。各位將官,咱都是國姓爺的臣子,臣子必需忠君,更不能反抗君主。但鄭泰大人,是國姓爺的堂兄。當做弟弟的要求不合理,做兄長的,當可以拒絕。所以此時應該也只有鄭泰大人,可以挺身做主。倘若國姓爺的要求是合理的,譬若要糧餉,鄭泰大人當然要從。但國姓爺的要求,如果是不合理的,那鄭泰大人作為兄長,自然可以加以反對!甚至!倘若國姓爺因此要對我們動武,那泰公當也可以以金廈之兵,對國姓爺加以反抗!』 「欲藉金廈之兵,與國姓爺在台灣的兵力相抗!」洪旭把話說至此,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意即要把原本對國姓爺的「抗命」,提升到對國姓爺的「謀反」與「反叛」。「要對國姓爺反叛」照理說,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眾人理當是有如野狗闖進雞舍,頓時驚得一片雞飛狗跳。然事實卻不然。見側廳密室內,依然一片氣息沉悶有如凝滯的死水般,唯眾人以凝重的眼神相視,彼此默默點頭。又或者是說,因此事牽涉實在太大,不管贊同或不贊同,誰也不敢開口。獨獨鄭泰,恍若就在等待洪旭講出這番話般。儘管洪旭話中,明白的指名道姓,要鄭泰帶頭謀反。而鄭泰聽聞後,臉上竟也不見驚懼神色,更毫不推辭。卻是喟然長嘆說:『唉!這麼大的事,弄個不好,恐怕要株連三族啊!何況金廈二島,十幾萬的兵將,原本都對國姓爺唯命是從。而今要他們反叛國姓爺,豈又是易事!要號召金廈十數萬大軍,各鎮營統領齊挺身,反抗國姓爺。這絕非老夫一人能辦到!嗯!我想我得先到廈門,找世子與大娘參詳參詳才行!但還有一件事,更是眼前當務之急!那就是我們得先設法除掉周全斌!』 『周全斌對國姓爺忠心耿耿,又武勇過人。剛剛蔡將軍說,國姓爺有派人送密令到南澳給周全斌。照老夫算,南澳的陳豹已逃走,周全斌在南澳安頓好軍心後,應當這二日也就會回到金門。屆時,倘是讓周全斌對我們先下手,那就說甚麼都來不及了!所以我們需得先下手為強,想出一計策來擒拿周全斌。只要周全斌一除,那金廈二島,當就無後顧之憂了!不知大家做何想?』鄭泰這隻老狐狸,終究露出了狐狸尾巴。早先,鄭泰對國姓爺射出的一第支抗命箭,已然藉國姓爺之手,順利除去南澳島的老將陳豹。並且拖延了金廈撤軍的時間。而今箭時機已成熟,當也是鄭泰決定,要對國姓爺射出第二支的抗命箭的時候。而這第二支抗命箭的目標,就是剪除國姓爺在金廈的臂膀─周全斌。側廳密室中的洪旭,與王秀奇等人,聽得鄭泰的一番計策後。眾人原本已走頭無路,當下也只有硬著頭皮,異口同聲,拱手讚稱:『泰公!設想周全!我們以泰公,馬首是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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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