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同學會網站看到同村鄰居媽媽逝世及要舉辦追思禮拜的消息,心中便打定主意要參加.所以凱齡一邀,立刻答應.鄰居媽媽一個個走了,我因為工作忙,疏忽了去行禮.小時候對她們欠缺禮貌的行為,變成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

我住的這個眷村,伯伯們的軍階都比較低,每家的小孩卻又不少,大家都窮的可以,為了博取多一點收入,便天天晚上擺起牌桌,想從別人那嬴一點子兒過來.主人家順便抽一點茶水錢.積少成多,一個月下來對家用不無小補.但誰是輸家呢?人窮運就背,家裡的眷糧,總是早早被老爸賣掉,每天天一亮,就看到債主站在院中等著拿利息錢,老看到爸媽半夜沈著臉回來,想是輸多嬴少,所以,心中十分痛恨上門邀約的伯伯媽媽.每次總是板著一張臉對他們,有時還惡言相向,在路上遇見他們也不肯打聲招呼,我知道鄰居媽媽對我的印象也壞透了,她們總是三五成群的在門口說,某家那個小女兒歪的不得了.

年紀長了,學會體諒當初每家家計困難,對當初招賭的人家,不再那麼深惡痛絕,但跟鄰居媽媽自小的隔閡,卻再也拆解不開,路上見了他們,心裡其實很想叫她們一聲,嘴卻好像被膠封住,開不了口,漸漸鄰居媽媽見了我,也習慣把頭偏向一邊,大家的誤會就越積越深.

眷村子弟一個個出外打拼,成家立業,老舊的房子常只賸下孤獨的老人,看到鄰居媽媽老態龍鍾的在門口散步,期待著過年過節子女的探望,心中常有一份不捨,漸漸的,更老的,更病的,只好搬去跟子女同住,村中的空戶越來越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聽老爸報說某某媽媽又病逝了,我其實心中早已不再記恨她們,卻來不及在她們生前恭敬的叫聲某媽媽好,讓她們開心一下,這份歉意也只好永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