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比較一下這兩個場景:一、馬總統一直鼓吹「政黨領袖高峰會」,希望與各黨黨魁一對一、面對面深入研議國政,但在野黨始終反應冷漠;二、如今,關於總統赴立院作國情報告的體制,在野黨則非要主張把總統拉到立院「質詢」。
這正是台灣政黨鬥爭的一貫模式:不願一對一、面對面深入研議國政,反而喜歡打群架。當前的實例是:為了馬總統是否赴立法院作國情報告,朝野政黨吵得不可開交;馬總統願意應邀前往,但在野黨堅持要一問一答地「質詢」。
立法院長王金平說,他個人認為「不宜一問一答」;因為,依據憲法,總統不受立法院監督,不對立法院負責;如果總統接受「質詢」,憲法體制即告混亂。王金平的說法,符合「雙首長制」的憲政架構。
就「雙首長制」的架構言,倘總統在立法院答覆質詢,非但將與行政院長發生角色衝突,且若總統為「朝小野大」的「少數總統」,或「少數總統」任命了國會多數黨組閣,其可能引爆的憲政危機將至不堪設想。
按憲法增修條文原本設計,總統作國情報告的對象為國民大會,可證與行政及立法院之間的質詢體制有所區隔;後來因廢了國民大會,此制乃移至立法院,但其區隔仍應維持,不宜破壞。
不過,引據憲法規定,只是國民黨的擋箭牌;真正的原因,是防備在野黨運用國情報告的場域羞辱總統,把莊嚴的憲法儀節扭曲成一場鬧劇。就立法院的文化及氣質言,那種場景是用膝蓋也可想像的。
美國採三權分立,總統亦不對國會負責。美國總統每年赴國會作國情咨文,報告國內外情勢,發表政治願景,亦不作即席詢答;總統言畢,全院舉座不分黨派一律起立鼓掌,目送總統離席。此一節目,已成美國政治的重要儀節,是一年一度舉世矚目的大事。
美國國會的政黨制衡相當嚴厲,然在野黨不會拿總統國情咨文這樣的場域作政治抗爭;但我們的立法院,即使總統不作答詢,已可預見在野黨必是花樣百出,若真進行一問一答,那種場景豈堪想像?
其實,若能創下總統赴立院作國情報告的憲例,對民主憲政的提升極具意義。一方面,在每個年度能由總統發表國政願景,可以凝聚國人共識;另一方面,對政府的政策方向及執政績效,亦具指引及砥礪的功能。這正是美國總統每年國情咨文的主要作用;何況,美國總統的國情咨文,亦必然受到各政黨及輿論的嚴格檢視,這在國會聽取咨文後即循各種管道及機制體現,卻不是以現場詢答的方式進行。我們的立法院,能不能也在聽罷國家元首的國情報告後,給予起立鼓掌,然後再循其他管道及機制加以嚴格檢驗?
如前所述,在目前「雙首長制」下,總統與立院的憲政互動,必須準確規範,否則即可能發生憲政危機。目前朝野對國情報告的爭執,大有「不給質詢,就不要報告」的態勢;這猶如抱櫝還珠,實在是本末倒置。倘若因此而不能建立總統國情報告的體制,那將是國家憲政的重大損傷。
我們認為,總統國情報告的體制,仍應維持其「政策宣示/願景呈現/國家典儀」的多重性質;至於各政黨之間的溝通及競合互動,若能舉行一對一、面對面的「政黨領袖高峰會」,當為最佳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