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克孝 阿魯米(66)
認識克孝,在成功高中。學校有次心血來潮辦了個社團展。當時,人高馬大的鄭明宏拉了條登山繩,從教室大樓下降,看得年少的阿魯米佩服得很!到展覽教室觀賞,驚豔一張大霸尖山的照片, 特別詢問:這美麗峻偉的山在哪個國家? 高三的元旦,山社舉辦第一次活動──雪山,我就半買半借裝備,報名參加了!在克孝家,指導老師鄭明宏讓大家把裝備帶去檢查。結束之後,伯父伯母 招待我們吃飯。這是我和克孝的第一次接觸,對於他在高中就投稿戶外雜誌,非常佩服!
進了杜鵑花城,新生訓練第一個休息,我就在對面登山社攤位入社。一年後迎新時,告訴克孝: 我以前在成功,是你的隊員,歡迎你來登山社。回頭向山胞介紹:這位新生,是臺灣登山界的名人!
其實克孝很活躍,他還任新詩社的社長。但是 總會在假期之前,活動開始報名的時候出現,選擇一個活動參加。六十九年寒假,我開了能高安東軍縱走。 行前,克孝發出豪語,要把冰斧插在十峻 ──能高南峰的雪壁!
出發時,克孝揹著一條九mm的登山主繩,冰斧冰爪備齊報到。而我這個不盡職的領隊,只到處借了兩付冰爪和兩把冰斧!到了天池保線所,天候沉重,決定 輕裝去探勘一下路況。走到鳥嘴峰, 兩位前鋒穿戴整齊,開始攀爬冰岩。冰雪蓋住岩石,卻不夠厚,不夠硬。冰爪一碰就裂開見石, 無法著力;脫掉冰爪,雪又太多,鞋底很難抓穩。試了半個鐘頭,就算全隊都如克孝的裝備,還是很危險。反正是輕裝,咱們明天再來!大家就嘻嘻哈哈地回去了。
沒想到在回程路上,暴風雪來襲,精神體力都在巔峰狀況的隊員,竟然在十五分鐘內,完全崩潰! 在崚線上 大家越靠越緊,越走越慢,雪濃密到伸手不見五指,大家只差牽著手,摸索回去。曾經豪氣千雲的隊伍,完全被氣候打敗!這次的鍛羽而歸,讓我們體會:技術層次,以及裝備,都需要提高!後來,乃有雪訓之舉。而本隊最年輕的隊員賴建勳,也就是在此認識克孝,成為克孝交棒的第二任技術組組長。
那年秋高氣爽,我開了隊奇萊能高安東軍七彩湖縱走,克孝百忙中來找我:一定要收他。這是當然:同返心中的聖地,完成未竟的壯志!值得一提的是:一大早去十峻之首──奇來北峰,克孝特別高興,著一襲白色T衫,戴頂小帽,一馬當先往池山頂。相機捕捉了那清晨的陽光,草原的柔和,與克孝的輕快 。從合歡到奇萊,谷底的黑水池,我們休息的時候,克孝一人跑到對面,獨坐望水。順手捕捉了那畫面。他離開後,我把這張照片放在姑狗相簿,題曰:黑水塘邊的水仙!
克孝是個心思慎密,胸懷抱負的人。果然,他的事業證明了這點。在山上許多照片,別人都看著我的鏡頭,他卻永遠看著某處沉思,與眾不同。在奇萊南峰如此,好幾張照片,也都如此。但是 團體照,他英俊的臉,總展開燦爛的笑,和大家一起看著攝影師。
還沒有行後,克孝就來找我:要辦雪訓。這,當然支持。克孝做事,按部就班,步步為營。他接著建議:使用山難基金採購裝備。有鳥嘴峰鎩羽的慘痛經驗,仔細考慮,我決定以山難組長的角色,支持他的建議:一分防禦,勝過十分補救。基金用掉了,還可以再籌募。也就在克孝熱心奔走,活動組眾領隊開會決定了以後,積極進行。至於山難基金的補充,我們也以登山募款的方式達成。
畢業時,陽琛辦了個大小霸。我們這屆的青梅竹馬,幾乎全部參加。很高興:克孝和采娟也去了。 這是唯一一次和她爬山。也有機會接近佳人,瞭解她和藹可親的個性。
在異地負笈,對年輕的我們是個挑戰,山社的好友,也像家人般彼此支持安慰。是文暇通知我們采娟的病情。接電話的克孝,難過得不知道怎麼樣說話,讓我們直接和采娟談。從未見足智多謀的他如此束手無策,也沒想到,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說話!
是在臉書上看到璧玲的驚呼,我自己剛才跟大少從西雅圖的雷尼爾山區下來,也在冰河上滑了兩跤。滿懷不安地等了一天,一早起床,馬上查看,就證實噩耗。老鬼在臉書開了獵戶的網頁,貼上歷代群賢名單。看著旁邊文政和克孝的名字,不禁深刻地懷念!
在山社,我站在登山與山服這兩條完全不同稜線的鞍部。很榮幸,親眼見到克孝催生技術組,他的魄力,與對於山的愛,給山社一頁新的方向。
安息吧, 克孝!
謝謝你在山社四十年專訪,提到我對於你的努力的小小貢獻。投桃報李,謝謝你給予我的帶領與啟發!
發表於山設五十年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