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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20 22:05:13瀏覽1319|回應0|推薦21 | |
作為戲劇的元素,Takilis或Takidis[原意為立霧溪口之地],亦可指一種內在的張力,絕望與希望、困守與冒險拉鋸的代辭 楊南郡譯《台灣百年曙光》[戲劇改編意見] 撰文/蔡瑋 閱讀楊南郡譯《台灣百年曙光:學術開創時代調查實錄》,有關戲劇改編的意見羅列如下: 其一,最引人入盛,凍結歷史情境的有:田中薰追逐冰河的香味,在山中與部落中的見聞(頁149,154);及金關丈夫寫巴宰海做禮拜(頁382)等,後者若能將原民語聖詩聖歌入戲,則甚妙。 其二,可做醒目點心的尚有,國分直一對平埔族壺神追蹤之行中,警備總部突然現身「破獲」日方間諜秘密挖掘原子彈原料陰謀以致中輟研究行動的經過,突兀荒謬的情境,可為白色恐怖懸賞獎金制度下驅趕民智走愚嗜貪的側面寫照,且特具喜劇和獵奇效果。 其三,金包里番社採集到之噶瑪蘭源流口碑(頁50)。內容裡十分奇異的以分房徙居沿路散佈的架構,將所知的部落網羅入同一祖先,有神話般的國家起源逸趣,可與立霧溪部落對荷蘭駐兵的拒絕,所展現的主權意識事件並列。 其四,馬淵東一之猴猴探源一文中提到Mek-qaolin在與陶賽部落分手時,以詐術獲得更多的成員,成為泰雅族馘首的藉口。前者遷居內太魯閣最終定居西部平原。而各原住民傳說中都有Mek-qaolin的口碑。閱者以為Mek-qaolin,不過是區分我族與其他人的代稱,這種現象並不少見,如華夏族群用攏統的東西南北方位概擴原住民部落,而羌族更以部落居於河川上下游的位置的不同,來區隔人己,而將惡德犯行歸咎於非我族類之下游人群。閱者認為這裡面具備一個區別我族與他族的文化心理架構,這或許是構成我族族群意識的必要步驟。但華夏的架構與台灣的架構正好相對,華夏以居於平原者為我族,而排斥居於平原邊緣與山區的部落為野蠻未開化。台灣的部落人群,則以居於山地或原鄉的我族為純淨誠樸,而以遷居他地居於平地的Mek-qaolin為狡詐邪惡之對照的他族。將陶賽與Mek-qaolin的對照關係,與羌族上下游人的對照並列,可獲得人類學色澤的啟發意義(華夏與台原住民在文化心理結構上早成對立意識?擴大族我族的觀念以致包含更廣大的他族,是否有可能?對「他族」的搜索,並不只是虛幻無根的幻想一如外星人的搜索,而是全球納入我族的意識下,必須找一個對稱的他族取得平衡,透過對照過程,方能突顯己方或我族的特色與價值乎?)。 其五,在各族中常提到原鄉的名為sunasai的海島(頁41),一說是山西,學者亦有指紅頭嶼者。閱者以為,或許未必為具體之地,而為重要的文化心理的元素。果真是島?是陸?或如阿美族所說的sunasai為椰子,而為椰子所生之地?內容可有無限的附麗想像,或許有天某星球數十代的殖民地子弟接受訪問,說不出祖居所來之地,而用sunasai代稱。又或者所有的人類在部落時代,都具備有一相同的原鄉傳說,而謂祖先居住的原鄉為sunasai乎?sunasai可以不必是同一地點,可以是許多不同的地點,但sunasai可視為人類生活發展到一個階段,必須具有一精神上的原鄉的這種意象,意即不過是一種純粹的文化心理需求的反映,化為統一的語辭。「Sunasai」一辭最初的傳遞途徑,恐怕是透過傳說故事,透過戲劇表演吧,而群起效尤,而效尤者便多多少少化解了我族與他族的界線。 其六,哆囉美遠的起源,一說是起自Takilis或Takidis,即立霧溪口之地(頁41),且為阿美族視為非我族類。一個理想化的解釋為,哆囉美遠原居於立霧溪太魯閣族之地,受賽德克族的壓力,而往外遷徙。暗示哆囉美遠恐怕來自北部平原或山區,比賽德克更早進入太魯閣。但這種理想主義的解釋,似乎對改編戲劇無多大意義。 而與戲劇有關的是,Takilis或Takidis作為我族遷移的中繼站屢屢被提到—如葛瑪蘭或阿美族或凱達格蘭。這個狹小的、後有壁立千尺斷崖的沖積平原,僅能允許少數的人群生活,終有一日因為人口的增加須向外擴展。這裡面帶有潛在的我族共同生存的內在壓力,與面對外面更廣大的世界的戒慎與勇氣抉擇。這恐怕是所有部落人群都經歷過的歷史過程,(甚至,整個人類的遷徙歷史,經歷過無數次以Takilis或Takidis為代表的瓶頸點)。因此如此的口碑,遂為多數的傳統部落所採納。作為戲劇的元素,Takilis或Takidis就成為這種內在張力,絕望與希望,困守與冒險拉鋸的代辭,亦可指一種心態,情感,或類似的情境。若能將此種心理,傳神的用戲劇表現出來,恐怕較一般以故事敘述為主的戲劇更加深刻吧。(20110420台灣百年曙光) *移川子之藏、馬淵東一、鹿野忠雄、國分直一等著,《台灣百年曙光:學術開創時代調查實錄》,楊南郡譯著,台北市,南天,2005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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