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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01 20:53:03瀏覽1426|回應45|推薦127 | |
我們敬愛的父親, 已於五月二十九日下午五點半左右, 病歿於台北榮總, 享年八十九歲, 今天完成告別式. 臨終時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外孫準外孫媳陪侍兩旁. 我們很欣慰父親最後的遺容, 眉眼含笑, 安祥而終. 父親出生於民國十三年, 姐弟眾多. 祖父不事生產又染上鴉片癮, 家庭的負擔全落在祖母肩上, 父親極為不忍, 很小就出去作工分擔家計, 抗戰時進入軍旅. 父親曾經進入上海音樂專科學校學習聲樂, 自此打下愛好藝術的基礎. 更加幸運的是, 在工作隊上與同為攝影愛好者的李伯伯成為比兄弟還親的知己. (婚前 三人照片)
他們兩人三度在國事如麻的戰亂中, 在浙江、徐州, 甚至分隔華南新疆兩地多年後, 竟然也能在西門町的某名咖啡廳神奇式的再重逢. 這樣的奇緣, 讓父親非常感動, 深信必定與李伯伯 有三生三世的深厚情緣. 父親特別看重朋友,可以說父親的一生受父母的庇蔭極少, 得自於好友的關愛甚多. (李伯伯自新疆到達臺灣備極艱苦曲折, 是哈薩克騎兵隊, 經由帕米爾高原、巴基斯坦、泰國金三角才到臺灣的. ) 父親由大陸到臺灣之後轉任文職, 他努力的參加各項進修特考改善家中的生活, 由委任、薦任升, 至竹頭簡任, 直到民國七十八年底退休. 臺灣地區剛解嚴開放往大陸探親, 我也伴隨著父親回老家. 陪著父親、大哥、新疆大姑姑暢遊杭州、蘇州、上海; 也遠飛至北京, 訪頤和園, 爬八達嶺長城; 之後又飛廣西, 玩賞桂林陽朔山水. 這趟旅行裡, 記憶最深刻的, 不是風景名勝, 而是陪著父親到祖母 幾被湮沒的墳前上香. 父親留著大哥和我 在小山下, 獨自登上高坡. 不一會兒, 從高處寂靜無聲的天地裡, 忽然爆出一陣嚎啕大哭, 我們在一旁聽了心都要碎了. 日夜思念, 卻要相隔四十多年 才能來到母親的墳前上香. 來得太遲, 已經見不到母親的面; 如今有能力奉養 沒過過好日子的母親, 卻是天人永隔. 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 這心酸與遺憾, 要說與誰聽? 縱令淚水奔騰, 無盡的歉疚, 要怎麼讓苦命的親娘知道? 父親是個重感情的人, 大姑姑照料過幼年時 感染傷寒的父親. 開放探親後, 父親三大件五小件的不手軟, 又定期寄美金給大哥和大姑姑, 多少讓媽媽因為失去安全感而頗有微詞. 兩人雖常口角, 父親總是記著自己小時候, 沒有父親倚靠的辛酸, 忍受著母親的脾氣. 兩年前, 母親摔跤跌倒昏迷後, 父親每日兩次上下四樓四次, 來回奔波於醫院與老宅間, 過度勞累而引發膽管癌. 雖然在榮總動過大手術, 不幸仍然在去年復發. 今年以來, 精力衰退得厲害. 好在豪邁的父親看得很開, 心中早已準備好隨時被帶領. 父親是有福氣的, 這次住院才一星期多, 沒有受太多病痛的折磨, 就在睡夢中闔眼了. 離世時, 虔誠的佛教徒兒子, 也為他唱詩歌, 以父親的信仰舉行最後的告別式. 除了紀念文之外, 從來也沒有作過movie的小弟,集合六十多張父親拍攝的家族照片,配上Amazing Grace, I'll Walk with God (爸爸最愛的"學生王子")音樂, 將五十多年來的父親 與我們作一回顧,現場的感染力極強. 父母親定居台灣後的分枝開葉茁壯, 生養第二代, 目前已繁衍出健康開朗的第三、第四代. 這都都是父母親一點一滴攢積經營出來的. 父親的人緣很好, 因為他歡喜與人為善, 相信人性本善的厚道. 父親心中永遠有濃濃的愛, 更不吝惜大聲的對周遭的人說出: "我愛你們! " . 他與母親無依無靠的到臺灣來, 這六十年來, 在好朋友,好同事的深厚情誼照料下, 從來不知道甚麼是寂寞 . 自立自強, 堅強開朗, 笑容滿面的父親, 像極了一朵野地裡的花朵. 如今的他, 安心的領受主的看顧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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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