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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1/06 04:50:23瀏覽909｜回應1｜推薦21 | |
在台灣時，得了兩岸隔絕之利（或者是隔絕之害），我丁點都不知道三毛這個流浪孩子；一直到了一九八零年代，我在加州矽谷上班，假日或著晚上閒空時找漫畫書看，方才初次認識他；那時三毛都快五十歲了，我早已也步過了三十的大關。 生活在資本主義的社會裡，住洋房點著冷暖氣，出門又是飛機汽車代步，對書裡描繪的淒慘故事，我的本能反應其實有點遲鈍。那時還沒有互聯網，當然沒有網路書店，然而擋不住好奇，我費心郵購了本《三毛流浪記選集》（香港三聯書店‧1985年），閲后感覺就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典型的左傾作家思想作品，內心裡並沒有起太大的漣漪，輕鬆瀏覽完後，也就和其他的漫畫書一樣，隨手丟去旁邊。我記得張愛玲不知在哪篇文章裡說過一句話，大意是：左派作家們點出了社會問題，然而卻不給我們答案，所以有點徒亂人意，於事無補。三毛的原創者張樂平自己在《三毛流浪記選集》的前言裡也是那麼說的：「三毛為什麼會變成流浪兒童？他的爸爸媽媽到哪裡去了？他為什麼受凍挨餓？……本書似乎沒有答案。」──然而我想，共產黨的工農兵革命到底還是從他們那兒得了些益處，借題發揮，打下了天下。 三毛的遭遇是個時代悲劇，完全怪到那時主政的國民黨頭上，其實是不太公平的。那時軍政兩界依舊因循滿清政府的惡習，社會上文盲比例心驚的高，加上抗日戰爭對社會民生的破壞，大家全都自顧不暇，自私、愚昧、慘忍的心就都起了來：相對下，流浪兒童只是個小問題了。 社會如果繼續朝向現在這樣子的進步下去，人們的心懷就會更加柔軟，連動物都能關懷愛惜，世上怎麼還會有流浪兒童。那時……不知三毛和他的悲傷故事，會不會也一起跟隨著消失了？ 2009.01.04 和小讀者談談三毛──張樂平（抄自《三毛流浪記選集》的前言） 三毛，真有這麼個孩子嗎？ 好，我們就來談談三毛的事情吧。一九四九年以前，一九四八年，一九四七年，……那時你們還沒有生下來哩。當時的舊上海，走過哪一條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一些流浪兒童。他們的爸爸媽媽大多是勞苦大眾，他們無衣無食，窮死病死，有的被抓去當兵，成了炮灰，還有無緣無故被洋鬼子打死……哪一家都有說不完的傷心事啊！ 這些流浪兒童沒有家，也失去了親愛的爸爸和媽媽，整天在街上晃蕩，提著一個破洋鐵罐──可別小看它，它是他們唯一的家當──他們向人家討錢，在垃圾堆裏找吃的，擦皮鞋，推車子，有時餓得沒法子了，只好去偷東西。他們頭頂沒有一片瓦，腳底沒有一寸土，晚上只好躺在冰冷的人行道上，身上破破爛爛的，肚裏空空蕩蕩的，有的頂不住饑餓寒冷，就死在馬路上。 三毛就是這千萬個流浪兒童裏的一個。《三毛流浪記》畫的是他的故事，也是千萬個流浪兒童的故事。 畫家張樂平是怎樣想起畫這部《三毛流浪記》的呢？這裡有一個痛心的故事：一九四七年初的一個夜晚，北風捲著大雪，呼呼的刮著，天氣冷極了。張樂平回家去的時後，在一個弄堂口看到三個流浪兒童，他們緊緊地圍在一起，圍著一堆火，冷啊，冷啊！他們鼓著腮幫吹火，就靠這點火取暖。 張樂平在他們眼前站了好久，心裡很難過，但是那時他沒有能力幫助他們。他回家以後，躺在床上睡不着覺，心裡盡想著那三個流浪兒童，他們究竟能不能熬過這一夜呢？第二天早上，他又走過那個弄堂口，三個流浪兒童中，已經有兩個凍死了。 張樂平說：＂我想到這樣凍死的兒童何止千萬，我作為一個漫畫工作者，決心用我的畫筆，向不合理的社會制度提出嚴厲的控訴。＂它就從那時開始了《三毛流浪記》的創作。 張樂平雖然常常見到流浪兒童，但是，這些流浪兒童究竟是怎樣過日子的呢，這點他可並不是很清楚。於是他就去和流浪兒童做。他常去的時以前＂安樂宮＂舞廳的門口──就在這裡，有一次一個外國水兵，一拳打死了三輪車工人臧大咬子，你們可以在《三毛流浪記》裡看到這件事情。──一天，他蹲在路邊的石級上，正好有個賣大餅油條的過來了，他就買了兩副，分給流浪兒童一起吃，這樣，他就慢慢地和流浪兒童接近起來，熟悉起來，做了朋友。他從他們哪裡聽到看到許多事情，就把這些事情畫到《三毛流浪記》裡去。 《三毛流浪記》在報紙上登出來了，它使人們更加痛恨當時的政府，也引起人們對三毛這樣的流浪兒童的同情和關心。在一張一九四七年的舊報紙上，記載著這樣的一件事：一家人家有七個孩子，他們就叫做大毛、二毛、三毛……小弟弟叫做七毛。他們的生活比《三毛流浪記》裏的三毛要好一點，因為他們的爸爸總算還有個工作，但也是苦得很。他們看到《人非草木》、《還有好人》那幾段，非常難過，大毛、二毛呆了半天不肯去吃稀飯，三毛、四毛要把自己身上的毛線背心脫下來，送給畫裏的三毛，五毛看見畫裏的三毛因為打碎瓶子而挨打，馬上去找了一個瓶子來，要代他賠給店老板。……這樣的事情多著哩！張樂平現在還保存著一些小讀者寄給三毛的小絨衣、小鞋子、小襪子。 是啊！除了壞人，誰不同情三毛呢？三毛不但是個苦孩子，而且是個好孩子，他倔強，勇敢，知道是非。他跳下河去打救人家的孩子，撿到錢包還給窮苦的老師。另方面，他非常痛很流氓、惡霸、舊社會和侵略中國的外國兵。書裡有這樣一幅畫：三毛一頭頂過去，把三個壞人都頂到黃浦江裡去了。這雖然是一個夢，卻說明了三毛的心願。 在舊社會，三毛為什麼會變成流浪兒童？他的爸爸媽媽到哪裡去了？他為什麼受凍挨餓？……本書似乎沒有答案，張樂平要小讀者自己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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