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

「爸爸，花瓶掉在地上了，花瓶打碎了！」

你從房間裏奔出來，一臉的驚慌和緊張。

房間裏，一隻原來放在圓桌上的玻璃花瓶在地上摔成了一攤碎片。

你低頭看看玻璃碎片，又抬頭注視我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凡，花瓶是你打碎的嗎？」我輕輕地問。

「嗯……」你猶豫著，黑眼珠在骨碌骨碌轉動，「不，不是我打碎的！」

「那麼，花瓶是誰打碎的呢？」我又問。

答案其實是很明白的，花瓶打碎的那一刻，房間裏除了你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

「我不知道。」這一次，你居然回答得很乾脆。

「是不是花瓶自己從桌子上跳下來，跳到地上摔碎了呢？」

我問得一本正經，你也一本正經地想了一會兒，歪著腦袋說：「是啊，肯定是的，花瓶自己跳下來了。爸爸，你說奇怪不奇怪？」

當然奇怪啦！如果瓶子會從桌上跳下來，那麼，它應該也能重新跳回老地方，變成一個不碎的花瓶站在那裏。也許，它還應該會說話，會用它自己的聲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們。但是那些玻璃碎片再也沒有復原，滿面怒容的媽媽把它們掃進了簸箕。

是的，媽媽發火了：「小小年紀，怎麼學會說謊了，那還了得！」媽媽手中的掃把重重地落到了你的小屁股上……

你淚流滿面，卻不說一句話。

「好了好了，別打了！孩子不是故意的，大人也有失手的時候嘛！」保姆阿婆跑進來為你說情，媽媽這才住了手。

可你依然一聲不吭，只是流淚。

一場風波過去，可事情還沒有完。下午，媽媽打開電視機，電視裏正好在播一部外國的神話電影，我們忙著幹自己的事情，只是偶爾看一眼，你卻聚精會神看得津津有味。

電影裏有一個漂亮而任性的公主，因為偷了別人的寶貝並且矢口否認，結果長出了一隻奇醜無比的長鼻子……我發現，你那雙盯著螢屏的大眼睛裏除了驚奇和興奮，還有一絲不安。

看完電視，你開始向我發問了。

「爸爸，電視裏那個外國阿姨為什麼會生出長鼻子來？」

「因為她不誠實，說假話。」

「什麼叫誠實？」

「誠實就是說真話，不騙人，不說假話。世界上所有的好人都應該是誠實的人。不誠實的人大家都討厭。」

「不誠實的人都會生長鼻子嗎？」

「你自己在電視裏看到了，那個說假話的公主生出長鼻子來了，多難看啊！」

「那麼，假如我說了假話，會不會生出長鼻子來呢？」你一邊問，一邊著急地摸著自己的小鼻子。

「小凡，你說了假話麼？」

「嗯……」你想了想，終於承認了，「上午，我說過假話了。桌上的花瓶不是自己

跳下來的，是我打碎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開小汽車，不小心一碰，它就掉下來了。」

「那麼，當時你為什麼不說真話呢？」

「因為……因為害怕媽媽打我，媽媽老是要打我的。」

這時，媽媽笑著過來插話了：「如果你說實話，我不會打你。」

「現在我說實話了。可是……」你捂住鼻子，唯恐有人來抓它，「可是我的鼻子，會不會變長呢？」

我和你媽媽一起笑了。小凡，那只長鼻子不屬於你！

晚上睡覺前，你站在床上，把小嘴湊近我的耳朵，很神秘他說：「爸爸，我跟你說一句話——以後，我要做一個誠實的人。」

小凡，做一個誠實的人是美好的，做一個真正的誠實人也是不容易的。但願你一輩子都能記住你對我說的這句話——

我要做一個誠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