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發覺，當人們談人情味的時候，感受的大小多寡不是絕對的，是相對的，是比較來的。沒有經過比較好壞，人們就會自然而然的接受，耳濡目染、有樣學樣，成為習慣，成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 

原來沒有接觸過大陸人的，猛然相遇，憑著各人的因緣際會，對大陸人的言行禮節水準搖頭的機會是很大的。 

我今天想談的是人情味，其實人情味跟言行禮節也是有關聯的。 

因為搬家需要紙箱，搬家公司提供紙箱但是價錢不菲。有人說到店裏去要，即使買也會便宜很多。既然當地人這麼說，我就到小區後面的超市，（我也是常客，不過我兩個月不在，店員又當我是陌生人看待了。）我問一個女店員有沒有不要的紙箱子，她冷冷的回答沒有。我進去超市裏面選購食品日用品，看到有男員工在搬東西，我想他也許比較清楚紙箱的事，便問他有沒有紙箱，沒有的話，我可以到哪裡去買紙箱，他的回答也是粗魯的態度，沒有。 

離開超市後，再到對面比較熟的洗衣店打聽，他們也沒有，同樣無法提供何處去找的信息。（2個月沒有見面，見面情感覺淡了一點，也許我敏感。） 

出門任務沒有達成，我也不舒服，只得訕訕的退求搬家公司的箱子的打算了。大不了就是多付費用，捨不得也得認了。 

晚一點去菜市場時，到我以前固定購買水果的水果攤。買了水果後，順便問問兩個年輕的侄嬸倆哪裡可以找到紙箱，她們一本單純的善良熱心，拿出3個紙箱，問我可以用嗎？ 我看了大喜，問那個嬸嬸可不可以幫我找30個，我願意付錢。嬸嬸說要等到晚上大家收攤的時候，再幫我買，買是算重量的。 

嬸嬸的老公，年輕的水果攤老闆正巧回來，她請他幫我扛。出了菜市場，走過人行道旁一個女人，水果攤老闆告訴我那個女人有賣紙箱，但是我沒看到紙箱，聽他的建議，我上前問年輕的女人有沒有紙箱，女人不是很禮貌的打量我，說，做什麼？（在這裡，你不能純看人的臉色，純聽話的表面，會很不舒服的。）要幾個？我說要30個。水果攤老闆湊過來幫我解釋，女人的態度就緩和一些，看起來和善多了。 

我說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箱子，（我怕紙箱太髒了。）於是她領我進入小巷，原來她們夫妻倆就住在後邊，別有洞天。屋子門內有一個儲藏室收著一些舊貨，我猜是她們類似收人家不要的舊貨，可能算重量付錢，然後當舊貨在路邊賣。（我看過她的非正式的攤子） 

果然他們有30個舊紙箱，我們很愉快的完成交易，當場付了錢，男人就幫我把30個紙箱扛回我的住處。 

我心裏高興，完成了找箱子的任務。吐了一口氣，想到寫一篇上海人情味這樣的例子。 

這種類似農民工自己做小買賣的，你跟他們打交道會發現他們的人情味。他們想賺的不多，我們當顧客的也很大方。我想，這也許是基於一種互利基礎。如果到一般店面，看起來有一點規模的，（不見得多大），裏面的夥計態度就很冷淡，甚至可以說有點傲慢。我猜夥計替老闆做事，受到老闆的限制要求，照章行事，不敢走出框框，不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吧！ 

賣紙箱的女人知道我要搬家，給我一張名片，請我跟她聯絡，如果有不需要的東西。 

在大陸做什麼事都要 ‘關係’。不只是有頭有臉的關係好用，連上菜市場這種家務類的小事情也需要關係，沒有關係，生活就有點不便。跟市井小民打關係不難，憑著台灣人自認為禮儀之邦的出身，加上與人為善的本意，還有，不要太小氣，哪有建不好的關係！ 

所以，到大陸別瞧不起路邊的市井小民。你看他不起眼，他可能在關鍵時候幫你很大的忙。當你見識到 ‘關係’ 的功能，你就不會排斥 ‘關係’ 的存在了。

[補充]

只是簡單描述所謂的關係的好用，但是關係不是護身符或萬靈丹。做人、做事應有的原則自己要把持。在大陸的公共場所，到處會聽到廣播提醒人們類似‘小心自己的財物，注意陌生人。’的話。（這一次在墨爾本機場，我也聽到同樣的普通話廣播。中國人的習慣居然搬到墨爾本機場了。）我猜，這也是為什麼上海人（可能一般大陸人都會吧？）對陌生人態度防備，顯得粗魯無禮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