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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14 00:18:25瀏覽33|回應0|推薦0 | |
凌空翻身閃避不是不可能,但一切來得措手不及。
『咻!咻!咻!』弓如滿月,三箭齊發射向天際,十一歲的孩子有些氣急敗壞地以此發洩情緒。 隨即有些惶恐地直盯著夕陽絢爛帷幕中的自由落體,在場一眾人等瞠目結舌……
『………』痛……嗯?被亞光速近距離射穿應該不只這樣……這裡是? 墜落地面時反射性地犧牲左臂,並就地滾了兩圈,減輕身體受到撞擊的負擔……隨即戒備地觀察四周,還不敢貿然起身…………伸手觸地支撐身體的時候,因柔軟的觸感為之一愣,低頭查看……
是草地,綠色的青草。
無視於周圍身著怪異裝束拿著長槍包圍自己的眾人,手掌極為溫柔地撫摸著綠色的草地…… 居然是草地,我只見過兩次。 但……這裡為什麼會有草? 剛剛是TM的亞光速走火,所以我即使沒死也該重傷,應該還在漁港一帶,可是這裡……
放眼望去,彩霞漫天,落日在山頭隱約透著火輪子,不知名的大型禽鳥在空中排成一行,轉瞬翱翔滑出視野,山是綠的,比草顯得古老一些的綠,仔細聽……還能聽見遠處有流水的聲音,土壤透出不曾聞過的芬芳……難以想像的舒服味道。
天堂?我死了?不,這想法不實際,但也無法斷言天堂不是長這樣……一切必須小心為上。
『你是什麼人!?』一名老漢挺槍上前,壯起膽逼問。 黑髮少年只是一臉神奇地繼續撫摸草地,神情溫和:「不要吵,我在想事情。」 「你!這……」老漢一臉不可思議,轉頭望向方才射箭的孩子以眼神請示:「少主……」
被喚為『主』的孩子稍稍定一定神,微微一擺手示意眾人放下武器,逕自走向包圍圈中剛剛中了自己三箭的人(?),代表發話:「你在想什麼?」這些草怎麼了嗎…………他一直看著……
身為雲豹,一開始便感覺到走近自己的孩子沒有太多敵意,只是謹慎是必然的。 這孩子約十歲左右,但看起來是這些人的領袖……
「……請問,這裡是哪裡?」抬頭,黑曜石般美麗的雙眼,溫潤如水。 見到這般溫和的神情、聽了這聲提問,孩子眨眨眼……隨即磊感覺到對方放鬆了戒心:「這裡是風城,家母是這裡的城主。」 在腦中努力搜尋風城這個地名……未果,決定換個方式交談:「這裡的風的確很舒服,空氣很乾淨,連土的感覺也很新鮮。」 聞言,孩子自豪了起來:「這裡的確是好地方,歡迎你,」伸出友善的手:「剛才真抱歉,你站得起來嗎?」
正當磊注意到自己腿上的箭傷與左臂已經斷了的事實時,周圍又開始出現不安的鼓譟……
「少主!此人來歷不明,千萬不可大意!」 「這人從天而降,是人是妖都不知道,不可以接近他!」 「少主您年幼,說不定是奸細,還是……」
「我年幼又如何?」翠玉色的雙眼掃視周遭,語調平淡卻句句在理:「孔融四歲能讓梨,司馬光七歲通《左氏春秋》,亓某無能,父親亡故時年僅兩歲,如今母親病危,十一歲的我於外不能擊退敵軍,於內不能除去山中盜匪,難道如今連自己傷人在先都不懂得何謂理虧於人?」說著看了看磊的傷處:「這位大哥不管是人是妖,總是被我所傷,理當妥善照料。」
雙腿稍稍發力,起身…………磊對眼前十一歲的孩子另眼相看,並且自我檢討…… 說起來自己十一歲的時候只懂得躲在雲哥哥懷裡撒嬌……
「那……那我們去喚藥婆來!」說著,人群中兩名與少主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往某處奔去…… 「這……聽起來好像是這個道理……」剛才的老漢顯然是不拘小節的類型,隨即吆喝:「今晚大夥兒一樣嚴加戒備!」 「噢噢!把菊城的軍隊趕走!」 「噢噢!」
隨著亓少主的攙扶,聽聞身後老弱殘兵的口號,低歎……
「一定很痛吧,」亓少主一臉歉然:「不好意思,我真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天上……」 「不,您會錯意了,」對方既然是這裡的領袖就必須使用敬語:「我只是感嘆人類不管到哪裡都有戰爭。」這裡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卻也風聲鶴唳……剛剛之所以不理會自己被舉槍包圍的處境,也是心中明白這些人即使一起聯手也敵不過負傷的我,他們這樣還能打仗…… 「你的家鄉也在打仗?」時局混亂,人之常情。 「大小戰役,接連不斷。」不知道雲豹們現在怎麼樣…… 「這裡也差不多,別看現在狀似平靜就掉以輕心了,」察覺對方還能走,也就不再攙扶:「但是當務之急還是養好腿上的傷要緊。」這人忍耐力真強……明明應該很痛……
藥婆,一位很矮的婆婆,距離近些時看得見鼻子上長著顆很大的肉瘤,旋風一般地由遠處奔來,跨下是一隻代步用的…………………………鴕鳥。 先前藉著落日前的餘暉,看清磚造房舍的外觀,對此沒什麼疑惑……這裡的房子似乎都以石磚建成圓柱體,多半尖端的頂上有一輪大風車,讓人聯想到荷蘭遺跡,低矮一些的房屋上也裝飾有各種造形的風向儀,畢竟這裡是風城。
但是鴕鳥…………
「怎麼了嗎?」少主在類似玄關的地方擺好自己的短靴,順著磊的視線望向門外:「……那位就是藥婆了,來得真快……我們這裡有人生病、負傷,都靠他老人家。」 「……」我不是在意藥婆:「請問……」 「什麼事?」親切微笑,到了室內顯得不再嚴肅。
即使面對生命終結時也能指令明確果斷,思路清晰的PS少年特工,此時鮮少有的露出了萬分不解的表情,但今天的一切實在過於懸疑…………一開始想過這裡是天堂,但這一切真實的觸覺、嗅覺、聽覺……實在不像;看著人們的裝束與說話用語,若假設時光錯亂來到古代,卻又不合理。畢竟古代的語言相當複雜,自己短期內應該無法溝通,但這裡的人雖有些口音,可交談上沒有大礙……而且剛剛觀察,似乎多半是東方人,東亞諸國在歷史上有女性城主、甚至似乎是一方領袖的為數不多,可在環境對照下,顯然這位少主的母親不是古日本的卑彌呼女王。
「那是鴕鳥?」應該是,我參與過救援瀕危鴕鳥任務。 「是啊,」少主疑惑……隨即似乎理解般地微微一笑:「看來你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這是我們在城內單人主要的交通工具,雙人的話要依賴梅花鹿,不過要出城的話主要習慣靠斑馬與羚羊。」 眉梢微微向上抬了五公厘,驚訝:「這裡有斑馬跟羚羊!?」就是黑白條紋那種!? 「呵呵,你先上來吧,」少主對著磊身後招呼:「藥婆,他受了箭傷……您看……」
說話間,老當益壯的藥婆已經相當靈活地躍下自己的交通工具,來到磊的身後……原本就不足一米的身高硬是彎身查看磊腿上的箭傷……樣子頗為滑稽。
「嘎……怎麼跟子翔一樣,受了傷還亂動,這樣箭頭斷在裡面我不好取出會發炎嘎……我都年紀一大把了哪還看得清楚……不可能幫你動手術嘎……」一邊抱怨一邊指揮:「小夥子你快點除下那怪鞋到上面……把那條奇怪的褲子剪開讓我瞧清楚些……哎喲你的左手嘎……」
好像雷聲灌入耳膜,即便是突然來到莫名地域也能保持平靜的特工隊長,此時腦子瞬間炸開了鍋……猛然抓住藥婆的衣領!!將人整個提起來對上自己的視線高度!!
「老婆婆!您剛才說『子翔』!?」會是他嗎!?是雲哥哥!是……雲哥哥!? 「叫我『藥婆』,」布滿皺紋的臉皺眉:「年輕人真不懂規矩……」放我下來啦!嘎! 「藥婆!!您說的子翔是………………我是說……我的雲哥哥……雲哥哥他……」
見到傷患顯然已經有些詞不達意,少主連忙解圍:「這間屋子屬於一位帶領大家的武者,我們尊稱他為將軍,現在正負傷休養,我帶你來他這裡主要是因為藥婆把大量的藥品都放在此處,最近大家受傷也都到此上藥,如此集中一處較為方便。」這人剛剛還沉靜如水,怎麼一時間如此激動……難道真是洛城間諜!? 不……間諜不會這麼招搖,從天而降,還情緒這麼亢奮,四處東張西望。
「他受傷了!?」說著直接拖著藥婆,往屋子裡衝去,一身髒汙,斷了一臂,腿上還負著三處箭傷,卻絲毫不猶豫:「在哪!?雲哥哥!是雲哥哥吧!?」 「不是這一間,門口有簾子那間啦!」老太婆倒是很認命…… 『站住!』亓少主語聲剛落已經站在門簾前方,阻擋去路:「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要找誰?跟對方是什麼關係?不說清楚我誓不讓你騷擾子翔將軍!」孩子雖然文質彬彬,倒真有領袖氣質。
「嘎……」藥婆到底年紀大,閱人無數,安撫:「少主啊,我看此人一聲聲『雲哥哥』、『雲哥哥』叫得真切,倒也不像壞人,會不會是親人嘎?」回首依然拎著自己的小夥子:「我說年輕人嘎,有話慢慢說……火急火燎的怎成事嘎!?」這小子腿還帶著傷吶……橫衝直撞的不會痛嗎…… 「呃……我……對不起……」安穩地放下藥婆,賠罪:「實在很抱歉……我太久沒見到雲哥哥了……我……所以很激動……聽到他受傷了……我……這個……………………嘖!」
用力賞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掌,讓腦子不再短路,這舉動卻使得少主愣了一下……
用力搖搖頭,恢復正常後的眼神又是如湖泊般沉靜溫潤:「雲哥哥是我自己的稱呼,但我不是他的親弟弟,我要找的人叫聶雲,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確曾提過……」似乎回憶起很久以前……溫暖幸福的光景,連帶著笑意漫上雙眼:「他說他叫聶雲,字子翔。」
說起來……雲哥哥養育我的那些年……的確未曾提過他從哪裡來,之後又準備往哪裡去……而且如今想來,光是使用表字就很奇特。
「雲哥哥!」 當磊獲准走入簾後,門簾被少主揭開的瞬間,平日肩負起聯邦重任的雲豹隊長像個幼兒見到許久未見的父母般,撲了過去……眼前的面孔自己相當熟悉,只是明顯虛弱…… 指尖輕撫過汗濕的額頭:「雲哥哥好像在發燒!怎麼會……這麼燙……」擔憂牽掛的神情表露無遺。
藥婆開始動起房裡的一些醫療用具,用缺了顆大黃門牙的漏風口音碎碎念:「你再亂動就會跟你雲哥哥一樣嘎!」 「他怎麼會這樣?小時候他都不會生病的!就算受傷也不會……」雲哥哥很強的! 「正常來說傷口處理得當是不會,但藥婆年紀已經大了,眼睛不是很好,洛城用的箭又很特別,很多碎屑取不出來,加上城裡多是老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少主也在一旁幫忙升火煮水:「你先冷靜一些,我們先幫你把箭取出來,手也要固定。」看他如此關心子翔將軍,可能是同鄉吧……畢竟將軍也不是本地人。
會意後連忙開口:「意思是雲哥哥因為傷口發炎,所以高燒不退……」掀開棉被開始尋找傷處,隨即在腹部發現類似繃帶的乾淨白布條包裹的傷口:「是這裡吧,我眼睛很好,讓我來!」 「我說年輕人你別亂動傷口……自己的、別人的都一樣嘎!」正配藥的藥婆一邊搗著藥粉,一邊交代:「你這麼吵鬧下去你雲哥哥也不能好好休息……等會兒先把這藥服下……」
一室靜默中,在一老一幼忙碌的背後,黑髮少年的手中,不知哪變出來的銀針已經準確無誤地刺入穴道,做為麻醉並且暫時性緩止血流,隨即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聚精會神,用同樣不知哪變出來的小刀剖開表面癒合的傷口……眼睛如同有成倍放大效果的顯微鏡般,仔細在傷處搜索,鑷子極盡輕柔地剔除不屬於肉體的細小碎片,神情關切至極。
……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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