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度的更新外僑身份卡（簡稱I-Card），重又挑起所有在菲律賓僑居的外籍人士（包括華、美、印、韓、日、東盟諸國等）糾結又無奈的話題。

為避免無謂的揣測和麻煩，你們決定不假手旅行社，自己親往移民局辦理。

陷入交通擠迫，泊車位難求的窘境，這便是位于舊西班牙王城的菲律賓移民局最先給你的“下馬威”。

當你正左尋右拐，為覓不到車位，開始腦熱、汗流、心焦 … … 這時，一個在附近徘徊的菲人，突然一路跑來，指手畫腳，硬是將你的車子引到某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泊好。

你於是如釋重負，心甘情願地掏出腰包 … …

當你帶著花了好些時日翻箱倒櫃找出的，你所能想到的可能相關的文件材料，像赴考場那樣慎重地踏入移民局的大門 —— 天呐，這裡怎麽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一排幾十個標有號碼的玻璃窗口，貼滿了大大小小有文字的紙片，你看了好一會，還是搞不清該從哪裏開始。滿屋子心急火燎又不暗英、菲語的外僑，更是如無頭蒼蠅，到處借問打探。

門口穿制服的守衛，看了一下你們的證件，隨口說：到右邊XX號窗。

排長隊是在所難免，你們毫無怨言，緊隨隊尾，踟躕前移… …

好不容易挨到了XX號窗口，出示了一家五人的I-Card，卻只給了四張申請表。窗裏的人告訴你，你那個“本土出生”（Native Born）的十嵗小孫兒的手續，必須單獨到YY號窗口辦理… …你想商量：一家人，不能一起辦麽？那人太忙了，沒能理會你，只一味說：把你們的“外僑登記”正本，先送到三樓去“檢測”，再過來這邊辦理。

一切聼來好像只是舉手之勞，你於是不再拖泥帶水，轉頭再替小孫兒到YY號窗口排隊 … …

把太太留在樓下大廳填寫申請表格，你便帶著全家人的“外僑登記”，匆匆登上三樓的 Sensor Department 去“檢測”。

二樓梯間的拐角，居然設有一個小小的祭壇。聖母馬麗亞合掌仰視，面前供著鮮花和跳動火光的蠟燭，讓心煩意亂走過的你，頓覺如沐煦風。

較之樓下的噪雜，樓上的人顯然少得多了，人們坐在房間外靠墻的長椅上等待，百無聊賴地看著那些胸前挂有訪客ID，像串親戚家門子那樣，自由進出於各辦公室的旅行社經紀或代辦人… … 一個女人正在向旁人推銷自己帶來的一盒首飾 —— 她這是來辦手續“順便”做生意，抑或是來做生意“順便”辦手續的？這醉翁之意，倒有點匪夷所思。

你將文件遞給一位年長的女辦事員。以爲拿到電腦前去“檢測”核實，應該只是一小會的功夫。

辦事員很和藹，客氣地對你説：去哪裏轉轉吧，吃過午飯再來。

你沒聼錯吧， 吃完午飯？——現在不才早上十點多？

待辦的文件實在太多了，對不起啊，請下午再來。

想起好不容易才泊定的車，想起寸步難行的市區交通，你發愁了，卻不得不跺跺腳，無奈地離開。

你們在附近的某個大商場，連吃帶逛，硬是將好幾個小時謀殺掉了。磨蹭到下午兩點多，才又重回到移民局三樓的窗口。

你們得事先準備好文件的付本 ——謝天謝地，那女辦事員還記得你... ... 可是，這事她幹嗎剛才不先說？

你顧不得二話，抓起文件，飛也似往底層的複印站奔去… …

每份文件必須是單獨的一張A4紙，不能兩份連體 ——你怎麽就沒想周到？還得再重新去複印一趟。

一番來回奔忙，搞得那位女辦事員都有點歉意了，等待中幾次忍不住過來跟你們慰解：少安毋躁，已跟上司催過幾次，很快就能辦好… …

約半個時辰的等待,你終于拿到了那份經過“檢測”，加了官印、簽名的“外僑登記”。你趕忙又往樓下的XX、YY窗口，再趕去那裏接龍排長隊 … …

 交完了所有的文本資料，接下來是耐著性子的等待：巴巴地盼望那位手上捏著表格的辦事員在人群中出現。

當喊到你們的名字時，你像中了大獎馬上彈起，周圍多少豔羨的目光，你驕傲地朝繳費窗走去… … 這時，突然大樓火警鈴聲大作，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環顧人滿爲患的移民局大廳，大家除面面相視，居然沒有任何想離開的意思。

虛驚一場，大家又恢復了排隊的次序。你又跟著排長隊，再次將文件連同收費單，一同交囘給原先的窗口，然後很識趣地退到一個角落繼續等待。

… …

哈裏路亞！終于再次叫響你們的名字，你以領畢業證書的心情，獲得了一張小小的“申請人取卡單”。上頭附著號碼的小字條寫著：請於三個工作日后撥此電話號碼查詢。

至此，時間已是傍晚五點四十五分，移民局人員正魚貫走出辦公室，紛紛有序地下班去了。

大廳中留下愁容滿面、“趕不上趟” 的人。

後續：

三個工作日后，謹守本份的你，遵從紙條上的指示，往移民局打電話。連續一陣不間斷的撥號，終于接通：

   “早安，移民局？本人XXX,可否借問本人申辦的I-Card可以領取了嗎?”

       “這事您得查詢XXX，他人不在這裡，您過一會再打過來吧。”

        （過了一個小時）

       “喂，移民局… …”

“我們這裡正作午間彌撒呢，等下再打來好嗎… …”回答仍舊和藹。

（又過了兩個小時）

“電腦中還沒有您們的名字，下星期三再打來問問看好了。”

       （星期三早上）

      “對不起呵，申請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也沒辦法……請下星期三 再打來… …”

… …

於是，每星期三早上往移民局打電話，成了你近期必須重復的“指定動作”。

唉，傷腦筋的——唉卡喲！     

（2011/07/20 馬尼拉）

本文刊登于《世界日報》2011/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