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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06 23:17:40瀏覽340|回應1|推薦5 | |
天寒,我蟄伏在家中。其實這些日子,我掩房不問世事,閉門讀旅遊相關書籍,希望有一天揮劍出江湖,不是那麼憋腳的貨色。 昨兒雨滴淅瀝、冷風颼颼,送走我兒上旅行遊覽車,我就沒出門過,不知外面所謂「寒冷」是啥回事。今晚也六親不認推辭餐聚。剛剛肚餓忍不住了,出外覓食之際,才發現今天說是放暖還是冷吱吱的。以前這種天氣在日頭赤炎的東部,壓根就談不上冷字。有些年紀了,身體的反應就像溫度計一樣上下敏感著,一點都騙不了別人。 行經更生教會,冷冽的風直灌衣頸中,抬頭看見教會及四周已經掛起了閃閃爍爍五彩繽紛的聖誕燈掛飾,我隨手手機拍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如此。前兩天看見志工們正在垂掛,今年好像縮水了,對牆路樹及路面上頭沒有掛上網狀燈飾,今晚經過那裡還是最顯目的溫馨。 我在想著一張聖誕卡,黑夜裡家家戶戶聖誕燈彩飾,配上蒼穹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兒,再抹上靄靄白雪在大地,點綴雪橇、麋鹿、聖誕老公公等等造型,這是我們從小看慣的聖誕卡片的造型。 身處亞熱帶的孩子,實在沒機會看見純潔的白雪,或在空中狂草亂舞,或在天上緩緩飄下,讓舌尖舔嚐飄啊飄墜落口中雪絮的冰冷痛快,更別說在一望無際的蒼茫霧色中,堆雪人,打雪戰的酣敞淋漓。 我也不例外,一直到30歲才有機會看見雪花紛墜的畫面。老天厚愛,讓我在紐約瞧上幾個年頭,第一初嚐大雪紛飛,是在紐約郊區一個叫做SPRING VALLEY的小鎮餐館打工,那個地方離美國西點軍校不遠。 有一天餐館夥計,一個老廣知道我從台灣去的,肯定沒看過雪。他指著餐廳落地窗對面的馬路說:「下雪了! 下雪了!」,我衝進窗前看見白白雪花紛紛墜下,好不驚訝,等到墜落地面後,又被灰塵黃土攪和著稀爛黃泥雪路,被疾駛而過的客車揚塵紛飛,這是我的第一次初體驗,沒有太多瑰麗回憶。 但流浪日久,心境不同了,對雪花的回憶就有異了。猶記1981(70年)那年年底我從印第安納州回紐約市,落腳紐約市皇后區的法拉盛,獨在異鄉為客,窩居地下室。大雪的日子,深夜下工我出了地鐵車站或下了站牌,踽踽獨行。觸目所及,公園變成一片白色荒原,馬路雪積到小腿肚上,靴子和衣帽都是沉甸甸的雪花,燈光下雪花呈現有一點紫色,只見紛飛亂舞,張牙舞爪在我淒迷的眼前。 深夜回首街道,遠處居家卻是霓虹聖誕燈火一閃一閃的,眼前則是白色荒原長長的一條未盡道路,屋頂是白雪、路樹枝唖上掛著厚重的雪堆,一個人深夜走起來,真是心頭冰涼舉步維艱,回首一瞥時,是拖的長長的來時路,一步一腳印痕跡在雪路上。 當下心裡頭有種被謫放的淒涼味,哽噎在心頭,思念家人、女兒、父母的情緒像那一路雪蹤,落落長長的,無法遏止。回到地下室住宿,徹底奔潰,掩不住痛哭,拿起烈酒澆灌胸壘,這是最深刻的寒冬下雪回憶之一。 到老之年,上個月騎走台灣一周。天黑前趕路,一輪紅日漸沉山頭,暮色漸攏,潑灑天際的霞紅漸趨黯淡,旅人的心情是焦躁的,今晚夜宿何處未定,當時那種日暮鄉關何處去的哀愁油然而生,是一種強烈的被遺棄感。 年輕時闖南走北,中年也是北東來回,家對我而言已然模糊,似有似無,可有可無。我像無根、無自性的浮萍隨波漂流,逐日遠逷。家對我而言已是不敢的苛求,也放棄對它的眷念,這是遊子最無奈的,只有在異鄉自我反芻鄉愁的滋味,是最大的安慰。 遊子回鄉不難,卻又淺嚐不敢駐足,因為那已全然變調,家鄉老樹曲巷兀自杵在哪裡,已是全然陌生。回鄉不難,卻又彎彎曲曲,下意識的選擇一條最崎嶇難回的路,結果愈走愈遠,愈遠愈走。 此刻心境難言澎湃,直探心底的卻是一臉茫然和對死別吞聲生別長惻的無奈。 在這霓虹燈泡一閃一閃的料峭冬日,聖誕節不遠了。記此,紀念我那消逝的年輕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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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