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新加坡轉機,要飛回台灣的南太平洋上。飛機才剛起飛,右翅就突然起火冒出了陣陣黑煙,駕駛員立即廣播,由於機身零件故障,飛機必須折返新加坡的樟宜機場。只見乘客忙成一團的與在台灣機場候機、接機的親友聯繫。驚慌失措,寫實的映畫在每個乘客的臉上。飛機離開機場雖還不到十分鐘,但折返機場,卻耗去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外子說,飛機一直在海上盤旋,傾倒機上的燃料油。在全機人員心驚肉跳的祈禱中,飛機平安著地。停機坪上滿滿的消防車、救護車把我們的飛機團團圍住……由於航空機師們的疏失,使得飛機差點在高空高速中瞬間爆炸解體,也差點將完全沒準備的我們送進「枉死城」……
叔叔積極的準備中醫特考。即使歲暮冬寒,也三更燈火五更雞的夜夜挑燈夜讀。我仍未忘記那天,在一個微寒清晨,他被發現全身赤裸僵硬的跪坐在自家使用了幾十年的浴缸內。雙手高捧著臉盆,做勢要沖淋身體,沐浴應該是只進行了一半……因為突如其來的心肌梗塞而暴斃。驟逢噩耗,家人哀慟逾恆。很長的一段時間,跟叔叔手足情深的爸爸,常常失神呆坐在山頭的墳旁,守候叔叔。每一回「朔風野大、阿兄歸矣。猶屢屢回頭望汝也。」可以想見父親內心之沉重……
當時的叔叔正值盛年,英姿及意氣皆風發。相戀多年的賢內助,溫婉賢慧。稚齡的二兒一女,惹人憐愛。家庭幸福圓滿,經營的藥局生意鼎盛。而且,正以更上層樓的苦讀途徑,預約未來更寬廣的人生。那樣絢爛的前景,在他眼前似乎唾手即得……無奈晴天霹靂、平地風雲起……不捨的是年輕就要守寡的未亡人嬸嬸,漫漫長途的未來該要如何面對?但最不捨的,應該還是遽然離棄自己摯愛,被迫天人兩隔,獨赴黃泉的叔叔吧……
大部分的時間,我們是迷迷糊糊、渾渾噩噩、「不知不覺」的在過著日子。更多的時候,我們自我欺騙,以麻木不仁、得過且過的方式苟且過活。更更多的時候,我們是在心存僥倖、瞻前顧後、在等待奇蹟、蹉跎時日的「後知後覺」中,錯失關鍵的扭轉契機。每一回,都是在事後的教訓裡,俯首垂淚;在心痛中淌血自責;在懊惱中,悔不當初。但是,下一遭的冷酷面對,又還是像被「趕鴨子上架」般的措手不及……
人生,注定是一趟由搖籃到墳墓的旅程。在這個每個人都不能確定能夠遊覽多少年的歲月之中,一個一個環環相扣象徵成長驛站緊密銜接:
還來不及呵護,就已失去;
還來不及珍惜,就已緣盡;
還來未及把握,就已錯過;
還來未及體驗,就已脫節;
還來未及享受,就已不能消受;
還來未及播種,就已春去了無痕;
還來未及放慢腳步,就已水盡山窮;
還來未及細細咀嚼,就已齒牙動搖;
還來不及穩健成熟、稍稍懂事,就已徒呼負負、兩鬢如霜……
哪一個脫離襁褓、送進幼兒園的娃娃,不是聲嘶力竭?哪一個拜別親爹娘的新嫁娘,不是一枝梨花春帶雨?哪一個割捨塵世的送終至親,不是摧心裂肝?朝去暮來、寒來暑往。光陰匍伏的腳步,似乎前進得太快!每一個驛站的來去,似乎也總是太過太匆匆!迎接哪一個驛站,我們是否已做好準備了的呢?
佛法難求、人生難得。每一個生命的誕生,都是殊勝的因緣;每一個生命的奇蹟,都是上帝的恩典。生命的期限短暫,而生命的價值無限。況且生命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如何以有限生命,創造無限價值?中國的古聖先賢,思索了立徳、立功、立言三個方向。西方學者則主張:愛、生活、學習。不管哪一個地域?哪一種文化?哪一種人生型態?各自的終極皈依在哪裡?人生應該要活得不憂不懼、不怨不悔、沒有遺憾,就要有所準備……
一活在當下:珍惜生命樂章的每個旋律、每個音符、每個曲調。
二目光遠視:怎麼願,就怎麼尋!願有多大,力就要有多大;路有多長,腳步就要有多長。
三向上與向善:有機會就要力爭上游,人生的境界將因此而大不同;隨緣而喜、喜結善緣。關懷慈愛,生命將更為豐富、圓滿、和諧。
四彈性靈活:真理與原則,會因人因地因事因時而異。隨時都要能配合潮流與情勢,自我調整。
五樂天知命、俯仰不愧:活得自在、活得灑脫……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也無風雨也無晴……然後,我們便可以大聲的說:「謝天謝地謝三光、我已不虛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