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宜蘭村落美學之2：0606「農夫和他種不好的田」三星鄉行健村「自然．人．田寮」

前序

                參加這場「農夫與他種不好的田」村落美學活動，在三星鄉行健村的「自然．人．田寮」舉行。活動名稱很老實，可以遐想年輕農夫作田的辛苦和堅持的勇氣；而地點名號也引人玩味：什麼理念在促成自然、人與田寮的互動。

１．老厝

五十多年的老房子，主體牆面和地基都是就地取石頭堆疊蓋成的「石頭厝」，後來因經濟好轉，有能力可以在表面塗上水泥作裝飾，因此石頭厝的原貌被掩藏了。傳承父親老厝的何素華女士，保留既有形式，整修屋頂和內在，除了紀念長輩披荊斬棘，也提供給作田年輕人，辦理各項交流、成長的活動。老屋，因為人的參與而有了新生命；人，因為作田而安身立命於自然中。這裡，就叫做「自然．人．田寮」。田寮，是個平台，不只種田，也種出代與代之間的倫理情義，更種出年輕人對土地的悍衛和夢想。多次參與在這裡舉辦過關於愛護土地、友善耕作的活動，我不禁常想像：田寮，是一個超大的母雞窩，孵出許多希望的蛋仔或種子。

２．年輕農夫章思偉

在台北都市長大，身高鶴立雞群的年輕人章思偉，選擇過一種自然沒壓力的生活，來宜蘭向賴青松、何素華學種田，如今落腳三星鄉行健村，種田也種菜。把自己種的米叫「喵喵米」，因為喜歡貓，養了一隻名為喵喵的三花貓，而何素華家也養了三隻流浪貓，分別是米寶、米虎、米花；「喵喵米」的另一個涵義，是因為喵這個字，口為偏旁，一邊是田上有草，覺得象徵人吃田裡的農作物，因為喜歡這個雙關意思，所以就叫喵喵米了。

務農其實會遭遇許多問題，如病蟲害、養分、雜草、水分、天候等因素而失敗，可是農夫會有不服輸的實驗精神，今年種不好，就找缺點改進，或嘗試不同方法，明年再試一次。農夫在自然環境中找到適合的耕作方法，養活自己也供糧食給大家。思偉基於這些體會，而策展了這場「農夫與他種不好的田」，展覽耕作過程中所拍攝的作品，反映人、作物、自然、蟲病間的問題和關係，作為經驗分享和交流，與有興趣務農的朋友一成長。活動中，當地資深的江漢錡先生，便知無不言地把自己的各種經驗說出來，充分展現農夫不私藏、做事貫徹的性格。

「作農當然勞累、辛苦，可是聽到蟲鳴鳥叫，看到自然生物的生命力，夕陽西下的美景，休息一下，又可以繼續。」，思偉說著，「我喜歡農村、喜歡自然，吃著自己種的米和菜，我很安心。」

我也喜歡，因為生活在自然和田野中，人，保有了他的樸實和靱性。

３．素華女農的慧見

每次見到何素華女士，直覺地想叫她一聲「女俠」；但怕人家聽了突兀，始終放在心裡。雖然沒有仔細推敲，但我的直覺並非無端，至少有幾個感受使然。

素華女士無償提供老厝給「自然．人．田寮」使用，這豈不是典型的仗義俠士？每次活動，不論策展人是誰，她都在現場穿梭，忙進忙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豈不是喜歡相挺助人的俠士行徑？

帶大家參觀她的菜園時，面對一片雜草幾乎蓋過茄子、洛神花…，聽見有人疑惑說「為什麼草盛而菜稀？」，我心裡難免緊張，她是否可以一如我們平常慣於應付別人質疑時那樣啟動防衛機制，轉移焦點，或搪塞過去？只見她坦然不諱地說出原因，因為這段時間得先顧好水田稻作，無暇兼及菜園的雜草，就讓蔬菜們自然成長，與雜草競爭。雖然沒有高論，但那不飾不偽的態度，正是俠士。

活動中，我還聽見她的慧見，顛覆了外表黝黑遒勁所給人的粗直印象。

她說，不主張收成的稻穀為了讓消費者有好口感，或為了賣個好價錢，而另外構築設備來冷藏，那會造成能源的浪費；也不主張碾米後精挑細撿、包裝精緻，追求過度的商業化；她對於農地重劃，讓每塊農地都長得方正，配上出入方便的道路，造成買賣容易的現象很不以為然。尤其昔日農村交通沒那麼方便時，家戶的互動頻仍，人情味十足；重劃後，人與人的接觸由蜻蜓點水變成快閃一族，來去如電，噓寒問暖的機會逐漸消失。

她說，田裡真有黃金寶，得慢慢鋤土耕作才知道，如果賣了就等於殺雞取卵，得一時卻失未來。

這些擲地有聲的話給人一種感覺，素華女士她不只是農夫，且是有膽有識的女俠。

後跋

此外，還有許多不一定是宜蘭籍的在地人如思偉者，他們同樣在宜蘭這塊土地上，愛田、愛土、愛辛苦，以友善耕作默默守著宜蘭的好山好水。工作不輕鬆，收入又不豐，何以他們甘之如飴？我猜想：要不是回歸自然土地是人的基因傾向，就是以夢想、心血和汗水種作的收穫特別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