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1 之2 之3 之4

五、

第二天，富豪加入了我們。

我們叫他富豪，因為他真的很有錢。我們坐在潛水公司車子的後車廂，顛岥地來到墾丁，他卻堅持自己開車，他從高速公路開到了高雄，又開過漫長的屏鵝公路，到了墾丁 時，已經太累了，所以在住宿的地方休息，沒有加入我們。

富豪不喜歡跟我們擠潛水公司破爛的車，免得損了他的地位，但也失去了那一路和一車的笑聲。

富豪的錢是怎麼來的？都拜土地增值的緣故，每個月他只要收房租便可以過大好的日子，當我們跟他聊一些在龍洞、綠島潛水的趣事時，他總露出不屑的眼神，喜歡聊在馬爾地夫、帛琉的潛水經驗。

他說馬爾地夫的砂是金色的，亮麗的色彩配合高亢的語調，好像很迷人，但是在看到那一臉「我跟你們是不同的」的表情，很快的，我們就失去了聽的興趣。

所以，很少人要聽他高談闊論，在台北潛水訓練時，有一次看他孤獨一個人在那裡， 我靠過去跟他講話，他又開始談了，他談到今天，賓士車開來中心時，跟人擦撞了一下， 所以遲到了，沒有趕上我們訓練的進度。

我問他說，為什麼不搭公車來呢？他住得又不遠。

他搖頭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就是因為這樣子的個性，當富豪加入我們第二天的行程時，讓我們高興的情緒，冷了半截。 、

六、

破曉的時候，我們的船又破浪而出，天氣十分晴朗，碧藍的海，拍在甲板上，我們依序跳入海裡。

富豪，跟著領隊後第一個跳，他總愛跑在前頭，潛水公司對他又愛又恨，愛的是，他會大方地參加各種昂貴的活動，養活這個嗷嗷待哺，為經濟掙扎的潛水公司，甚至他還提過要投資這個公司，建立一個訓練基地，讓人聽了都心花亂墜。

恨的是，他總不愛守潛水的規定，出了很多狀況，像今天，他帶了一個長矛，他說要到海底狩獵，因為陸地上已經玩膩了，他想當古代的皇宮貴族，到御林園體驗那種快感。

他的長矛瞄準一個洞穴，刺了進去，魚都跑掉了，他又找到了另一個洞穴，還是沒有刺到，海底狩獵的感覺，好像跟他在路地上想的不太一樣，而且魚本就是溜得很快，所以這種想法本就是很荒繆。

我們跟在他的後頭游，前一日悠閒的心情，已經沒有了。他的動作好像有點生氣，找 到了烏賊的洞穴，用長矛將石頭撥開，伸進洞穴裡，要撥弄洞穴的主人。

我有一點看不下去了，去抓他的腳，在海底，這樣爭執的動作，是有點危險的。另一個朋友，將我的手撥開，富豪也不玩那個烏賊了，繼續前游。

因為心情大受影響，這一天的海底之旅，很不愉快，終於等到了浮上水面的時候。我第一個爬到船上，之後，拉了幾個夥伴上來，富豪最後上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拉上來。

如果我是船的主人，真想把他丟在海底，讓他隨著海潮流到呂宋島的北方，在流過巴士海峽遇到鯊魚時，體會那種被狩獵的感覺。

船往岸邊開，風吹來絲絲細雨，富豪瞪著我看，好像還在生氣我拉他那一腳。

〈續讀之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