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我的辦公室是在離家兩個多小時車程的鄰州 P 市。因爲我的工作性質常常需要出差，老闆也不在乎我住在那兒，只要求我在不出差的時候，每個星期到 P 市的公司總部上兩天班，也參加業務會議。十幾年的上班日子就是這麼過了。

到 P 市上班的日子，我一早到家裏附近的租車公司取車，開兩個小時的車到 P 市，當天下班住一個晚上旅館，隔天繼續在公司上班，到了下午三點鐘打道回府，以便在租車公司關門以前還車。十幾年下來，租車公司上上下下都認得我這位老主顧，不僅在作業上給我許多方便，也常常主動給我調升汽車等級。這些年下來，大概什麼好車都開過了。

在租車公司上班的缺點是工作時間太長，成家的人需要犧牲太多家庭生活，也因此員工大都做不長，這幾十年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新面孔。今天早上就是個例子，我照平常的時間走進租車店，沒看到經理的影子，只看到一位年輕的小姐在店裡， 「 早，歡迎光臨。 」 她熱絡地跟我打招呼。 「 經理呢？ 」 拿駕照給她的時候順道問著。她說，經理家裏有點事，晚些才會來。 「 進公司多久了？ 」 我隨口問著，她說才一年，照著公司對新進職員每半年輪調一個分店的規矩，這是她的第三個分店， 「 昨天是到這個店的第一天。 」 她這麼告訴我。

這麼多年我已經養成習慣，不問他們要給我什麼車，反正不會太差就是。今天也不例外，等到她把鑰匙給我，告訴我車型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位小姐沒有給我升等。大概是還不認識我老主顧的身份吧，我心裡這麼嘀咕著。

把公事包和簡單的行李放到後座，進了車，發動引擎，習慣地把左手伸到車門上的控制板，想把車窗放下來，卻抓了空，原來沒有窗子的電動開關。不只沒有升等，還給了我一部陽春車，連窗子的電動開關都沒有。趕緊看看有沒有 CD 音響，還好，至少還有音響。再查查定速行駛裝置，果然沒有。這一下，心裏是真的不舒服了，因爲如果不設置定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開車，我很容易超速拿罰單。

五分鐘後，車子開上高速公路，一方面眼觀四方，一方面還要隨時注視著速度表，生怕一不小心，超過速限加十。這樣戰戰兢兢地開了兩個半小時，總算平安抵達辦公室。但是已經是心身疲憊了

由奢入簡，真是難呀！下了車，我這麼想著。

〈心情隨筆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