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有兩位同事好友：凱莉是塞爾維亞裔，安琪菈則是羅馬尼亞裔。我們三家人每隔一陣子都要相聚一次。有時候聚餐，有時候一起喝個下午茶，大家都很談得來。

凱莉的先生是本地賽裔的僑領，夫婦兩人都很熱心公益，在賽裔僑界很有地位。兩年前，夫婦倆退休後，在佛羅里達州置產，每年冬天就南下避寒，成了候鳥族。

去年秋天在凱莉和她先生南下之前，三家人約了一個星期六下午在凱莉家見面，算是給他們送行，大家約好了三點鐘見面。凱莉說他們那天一點鐘在教堂有個聚會，三點鐘應該已經回到家裡，萬一他們晚了一些，要我們稍稍等他們一下。

到了星期六下午兩點半，正要準備出門的時候，妻接到她的工作單位打來的電話，有個小問題需要馬上解決。等到講完電話，把事情交代完畢，已經是兩點五十，這一下是遲到定了。

開車上了高速公路以後，妻給凱莉打了個電話，想讓她知道我們出門耽擱了。結果凱莉還沒回到家，妻在電話上開始留言：

「凱莉啊，這是安妮，很對不起，我們今天要遲到了。剛剛要出門，卻接到實驗室的電話，耽誤了一會兒，大概還要二十分鐘才會到。如果安琪菈他們夫婦來了，你就跟他們在客廳先坐一會兒，安琪菈不喝咖啡，那你就泡個茶好了......」

聽到這裡，正在開車的我不禁笑出聲來。妻聽見了，覺察出自己失言，說過了頭，趕緊結束留言：「那呆會兒見囉！」

關了手機以後，妻瞪了我一眼說：「笑什麼？」

我笑著說：「我啊，笑你元帥本色猶存，寶刀未老，威風不減當年。」 聽著，她自己也笑了。

一向嫻靜的妻有她喜歡“發號施令”的一面，在不經意的時候偶爾就會顯露出來。至於“元帥”這個封號則是剛來美國留學的時候，學校裡的男同學封給她的。

當年妻出國的時候，單身的她聯絡上一位到同校留學的女同學，倆人約好了搭同一班飛機，一方面在旅途上有個伴兒，可以彼此照應，一方面也是讓接機的同學們不用來回跑機場兩趟。

到了目的地以後，倆人提了行李走出機場，果然已經有兩部台灣同學的車子等著她們。開車來接機的同學們本來已經商量好了，讓一個女生坐一部車子，這樣子給來接機的男同學們有更多接近新女生的機會。

沒想到，他們還沒有機會開口，妻已經發號施令地指揮起來：「我們兩個女生坐這輛車，你們可以坐那輛車。」讓來接機的男同學當場傻眼。

“元帥”的封號，就此不脛而走。

幾十年後的這一天，看到妻又露出“元帥”的一面，讓我不覺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