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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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4/06 22:32:11瀏覽95｜回應1｜推薦1 | |
| Lucky和怪頭
不知為何，在我走過的這些年月裡，與狗都好似結下了不解之緣。愛狗甚篤，說句不太好聽的話，愛狗勝過了愛人。這是因為凡人很煩，太多的我知我見，而狗卻不同，不管主人如何待它，它亦對人固執地一往忠誠。誠信至此，人差遠矣。 如果要跟人細聊狗經，怕就是用上“一千零一夜”亦沒法講完，那就在這裡只粗略地講講有關於Lucky和怪頭的故事吧： Lucky是只流浪狗，亦是個狐媚子。有一天，一步三搖地晃到我的店門口，輕輕一個媚眼拋過來，便將我迷到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其實說實在的，那在清醒時也是難講），它就這樣毫無任何預期地闖入了我的生命。它有著一身金黃亮麗的長毛，樣子有點像金毛尋回犬與臘腸狗的混和。 有一般成年土狗那麼大，長耳下垂手腳短短。全身異乎尋常地幹淨，感覺應是有人在養的樣子。可奇怪的是，它似乎一點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意願。於是，我便尋思著，既然上天要將它送給我，便決定養它了。又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是以取名叫Lucky（幸運）。 它非常的乖而且又通人性（有時我實在很是懷疑，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只不過是一隻狗而已，那麼簡單嗎？似乎不太可能，因為它實在太不像隻狗了），但它也超愛玩的。有時我騎腳踏車出去閒晃，三個小時不稍停，它總會堅持不懈地跟在後面跑（後來倒不得不停，因為實在是擔心它會因此累死）；它很愛玩棒球的球。我用力地丟出去，它便會快速地跑去咬回來坐在我的身邊，假裝不給我，撒嬌嬌地要我去它口裡掏；又或者我將球擲向地，讓球彈起來，它便跟著跳，有時看準時機待球還未彈起便一口咬住；但它最最喜歡的，卻還是跟我在一大片含羞草叢裏玩捉迷藏，當然大多時都是我輸啦，因為它有著天生的靈敏的鼻子以及伶俐耳朵。 它最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所以我不曾給它綁過繩。本來狗圈也不會給它戴的，但因有一次它被抓狗大隊的人抓去，都已上了車了，還好被我即時發現才救了回來，所以打那以後才不得不給它戴上狗圈，以表示它不是流浪狗，而是有人在養的。有一次它在外惹上蚤子，我帶它去看醫生，因為不遠，便用步行。實在找不出繩子，只找到一條毛線，便用那條毛線牽它去。路人甲乙丙盡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概他們覺得一條毛線怎能綁住那樣一隻中型犬。但第二天那個方法便再也行不通了，因為前一天打的針讓它知道，再去那個方向會令到它痛，所以走到一半它便想逃跑。後來，每次經過那裡它都還是會怕（這亦是它唯一會害怕的）。 誰料想過了不久，它的舊病卻又復發，朋友聽說它怕打針便送了一支用滴的藥（撥開狗毛直接滴在皮膚上）。可能用半支就可以了，我卻滴完了整整一支，所以便闖了禍。滴藥的當天，它便無精打彩不思飲食，第二天更是不見狗影。我找遍所有它可能會去的地方，最後終於發現，它躲在一個深深的草叢裡，任我如何呼喚都不肯出來，最多只在草叢邊緣望望我，便又躲進去。朋友勸說：不必去擔心它，狗生病了會自己找草藥吃；就算是死！它亦最不願給主人見到的！ 接下來的那幾天我倍受煎熬，寢食亦難安，對自己更是自責了千遍也不言過，倍感無助之下，唯有祈求上天保佑它一定要渡過這一關。或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過了三、四天終於盼到了它的狗影，雖是憔悴了點，但它用眼神告訴我，它已沒事了。 經過此事，我更珍惜與它在一起的時間。但有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因為它不乖（追咬鄰居家的貓）還是忍不住用手打了它，它生氣了，整整三天沒理我。後來沒法只得主動打圓場，輕輕抱著它慰撫：是你不乖在先我才會打你啊，好了，別生氣了，我跟你道歉，保證下不為例，如何？如此這般它的氣才煙消雲散了。不久它便成了那條街的“女王”，越來越多的愛慕者接踵而至，我這才發現，原來是它的“春天”到了。 在眾多追求者當中，一隻白色公狗臉皮最厚，雖說突破重圍是靠它本身雄厚的實力跟魅力，但它好像也更清楚更明白，若要與意中人共結連理，最主要卻還是要通過我這一關才能美夢成真的。所以它總是對我討好式地狂搖它那有點滑稽的短尾（人工剪的，可能是令狗看起來更精神吧），我每每要騎摩托車外出時，它亦總恬不知恥地跳上去。但真真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不管車速是快是慢它都絕對不會掉下去，穩如泰山般，八風吹不動。 冷眼看它如此地堅持到底，日以繼夜地癡心守候（其實最主要原因還是：有一晚我迷了路，它不離不棄的守護在我身旁，當時已是子夜時分，四周漆黑一團，天上零星的綴著幾點寒星，我兜來兜去卻怎麼也兜不出那迷障，後來索性將摩托車停靠在路邊，不禁淚眼迷濛望著它，沒想到那麼彷徨無助的時候，竟然是它在身邊相依相守，嗚呼！在那一刻它便將我的心徹徹底底俘虜了），而且Lucky也時不時跟它眉目傳情似巳心儀（基於我的緣故一直在那邊廂拼命地故作著矜持），便決定嫁“女”，而嫁妝就是我帶Lucky的如意郎君去看獸醫，因為它早巳被其他公狗咬地遍體鱗傷了。 雪白的毛上綴著點點鮮血，看起來煞是怵目驚心。去到寵物醫院，老闆娘很是奇怪怎麼是我帶它來，原來老闆娘認識那隻狗的主人。從她口中我才得知：原來“女婿”來頭不小，是有錢人家養的，名叫“怪頭”（或許是因為它兩隻眼睛的眼睫毛不同顏色的緣故吧），主人疼它可是疼地心肝寶貝似的喲。 剛開始時我還以為它會像一般公狗一樣，“偷吃”完了便再也見不到狗影。誰知它卻是個異數，它不但“嫁”來我家，還跟Lucky朝夕形影不離，異乎尋常地恩愛。後來，居然還因了怪頭，我跟它以前的主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它的主人很是心疼它，因為原本一位“富家公子”在家好吃好住，嫁來我家後卻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因為我不會去遷就它那高貴的口味，所以有時它會絕食抗議寧願不吃）。而怪頭又不肯回去，所以無可奈何地，只得常常買些名牌狗糧、蛋糕或整隻雞來我家給它“改善生活”。唉，有時真地有點覺得人不如狗。 怪頭雖然怪，但也有狗情味——有時為表示自己並非忘恩負義之狗，它會深夜跑回“娘家”門口望一望，或進去陪主人小玩一下；然後又飛也似地跑回我家，許是怕我多心、見怪吧，哈，真是有些狗靈精怪。 Lucky快要做媽媽了，我滿心期待，希望能早一點看到狗寶寶；結果它還果真讓我實現了這個願望，因為它生寶寶時就在——我——的——腳——下！讓我第一時間目擊整個過程，然後才將寶寶叼到自己的窩裡去（或許說起來都沒有半個人會相信，因為動物的天性，是不會讓任何人看到它的生產抑或是死亡的，那或許是一種超強的自我保護意識吧）。 緊接著就發生了一些越來越離譜的事，一向都乖乖的從不會亂咬東西的Lucky，竟當著我的面咬了我的一隻拖鞋出去，正準備處罰它，因為我不喜歡狗亂咬東西，卻又見它叼了另外一隻，我平時穿的鞋來放在我腳邊。我滿腹疑慮地去看它叼走的那隻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它生產時弄臟了那隻鞋！它是叼幹淨的鞋來給我換的！還有更離譜的喲，當它生完寶寶後，它另叼了一隻我的拖鞋去它的窩裡！懂狗的朋友告訴我，它是想讓它的寶寶盡早熟悉我的味道，不然就是我的味道，會令它覺得有安全感。這一切都是真的！聽到這裡你還會覺得它只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狗嗎？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回憶住昔，跟Lucky、怪頭實在擁有太多太多歡樂美好的時光。可惜上天卻早早地將它們收了回去，它們夫妻倆先後皆死於車禍。怪頭先走，它走了之後，Lucky似乎了無生趣，總是自殺式地趴在馬路中間，任隨你如何千般呵斥都仍然聽不入耳，最多也只是應酬式地跑回路邊，但待你稍不注意就又去自殺了，最後它也是以同樣的方式跟隨怪頭去了。情深至此，實令人可悲可歎矣。嗚呼！ 而令我最最無法釋懷的是，當它們出意外時，我皆沒能在它們身邊相伴相送，都是朋友通過電話告知的，我先後兩次均無比悲慟地大雨滂沱。也或許，因了那兩場雨，在夢中，它們還會，偶爾，回來，看看我。在夢裡我總是會跟怪頭悄聲耳語，要它放心，我已不再那麼容易感傷了（因為以往在我每每傷心難過的時候，怪頭總是非常地不知所措，滿心焦急地對我挨挨擦擦，嘴裏嗚咽成聲……）。親愛的Lucky、怪頭，放心地去吧，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的，自今而後，不必再對我牽掛了。 從那以後，我再不曾養過任何寵物。因為，它們有生必有死。在一起時，固然是快樂而又幸福滿滿地，但待到它們往生的時候，我實不知又會有怎樣的一番哀痛。以至，不敢再去擁有，便也，再不會失去，更……再不會有……痛…… 水月隨筆 05.12.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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