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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05 20:57:16瀏覽99|回應0|推薦0 | |
林語堂說:「塵世是唯一的天堂」,「我們必須在這塵世活下去,所以我們須把哲學由天堂帶到地上來。」
莊子生長在一個亂世,人們生活在沒有蔽護的環境中,終日戚戚惶惶,而我們生長在一個科技文明的機械世界,周遭被科技層層包圍,難以脫身,同樣是被挾持著滾入塵世的洪流之中,都市文明剝奪了我們和泥土與自然生活的接觸,僵化的形式抑制了我們精神的伸展。莊子有心想要幫助當時的社會,但是現實的環境無法讓人心安頓,莊子於是回歸於自己的內在的生活。莊子哲學對於我們這一群讀者來說,他能感受多少,他就可接受多少,生活體驗愈多的人,他愈能欣賞莊子的心靈境界。 在翻開莊子書的第一篇,我們就看到鯤與鵬的寓言,這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逍遙遊),在我們腦海中浮現的是個極大影像,彷彿佈滿了天空。在大鵬之後,出現了小鳥的嘲笑,「我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幾萬里而南為?」這個對比突顯出胸有大志者的作為往往是世俗淺陋之徒所無法理解的。 另一個故事是說陷阱之蛙對東海之鰲說井中之樂,這寫出了小知小見的固陋,一旦見到「大方之家」的真知灼見,就覺得茫然自失了。 從這些篇章中,我們可以深深的感覺到莊子思想視野的寬廣和精神空間的開闊。在打開了我們的胸襟之後,我們可以重新思考我們對人生及事物的想法。就如在莊子大宗師中談的死亡,不過是「脩然而往,脩然而來而已」,我們可以曠達的心胸來看待它。在齊物論中則談到在世俗的世界中,無論是非、大小、壽夭、死亡等的觀念,都是人類主觀的意念,都是在特定時空下相對的差別,這些相對的差別只具有相對的價值,若放在無限的時空下看待,這些相對的差別都沒有了意義。 道家談的道在莊子將它落實到塵世之中,出現我們眼前的是一種高超技術的表現。在「庖丁解牛」中,「庖丁為文惠君解牛,他舉手投足之間,劈劈扒扒地直響,進刀剖解,牛的骨肉就嘩啦一聲分離了,那牛的分裂聲和刀的割切聲莫不合乎音樂的節拍。庖丁的一舉一動也莫不合於桑林樂章的舞步和經首樂章的韻律。」這宰牛的工作原是件非常費力而且吃重的工作,平常人做起來不免咬牙切齒,聲色俱厲,但是在技術達到登峰造極境界的庖丁手裡,做起來卻是神采奕奕,每一個動作莫不合乎音樂的節拍,像舞蹈般的有韻律。 另一個故事是「痀僂承蜩」,孔子到楚國去,經過樹林中,看見一個駝背的人在黏蟬,好像拾取一樣容易。孔子問:「你是有技巧呢?還是有道?」駝背人回答說:「我是有道,經過五、六個月的訓練在竿頭上累疊兩個丸子而不會掉下來,那麼失手機會就很少;累疊三個丸子而不會掉下來,那麼失手的機會只有十分之一,累疊五個丸子而不會掉下來,那黏蟬就像拾取一樣容易。我安處身心,猶如木椿;我用臂執竿,如同枯槁的樹枝;雖然面對天地之大,萬物之多,我卻只用心在蟬翼。我心無二念,不肯以萬物來換取蟬翼,如此以來為什麼會得不到呢!」孔子回頭向弟子說:「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達生) 由上面兩個故事,說明了技術到了圓熟洗鍊的程度,內心達到聚精會神(凝神)的境地時,就是莊子所說的「道」了。由此可知「道」並非一蹴而躋的,道是透過經驗或體驗的歷程所達到的一種境域。在這裡我們體認到兩點,一是「道」可以由學而致,「道」是有方法可循,「道」是日積月累的下工夫,積薄成厚,積羽沉舟,我們要做積厚之功。 得「道」的方法是〈齊物論〉上所說的「隱機」,〈人世間〉上所說的「心齋」,和〈大宗師〉所說的「坐忘」。所謂「隱機」、「心齋」、「坐忘」等功夫,雖然說得玄妙了一些,常人不易體會,但是想來也不外是著重於內在心境的凝聚蓄養。 另一個體認是達到圓熟精鍊技巧的人,內心必然是達到「用志不分」的「凝神」境地,而且胸有成竹,悠然自在。這個功夫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就是精神專一,對事對物全心以待,儘量迸除周圍的紛擾。對人生來講,就是我們要掌握人生的主軸,切除掉不必要的枝枝葉葉,返回到我們自己的宗、本、根。 莊子為了傳世,而把他自己的思想寫成了莊子書,我們如今看它,那清明超脫的思想沁人心脾,同時也隱隱的感覺到他的憤世嫉俗。在進入二十一世紀科技文明的今日,我們不是也同樣有著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嗎?莊子哲學值得我們用心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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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