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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05 21:08:41瀏覽148|回應0|推薦0 | |
我完全傻住了,真的。 方才還好好躺在床上且看似會昏睡五年的傢伙,現在卻單手緊抓住我的手腕,力量之大就像要硬把我的骨頭給拆散一樣……開什麼玩笑啊! 「嘿、嘿!放、放手啊!」我高聲叫喊,然而繪卻像是發了瘋一樣,施加的力量越來越大。要不是看在她曾受過重傷,我早就拿馬克杯往她的頭給敲下去了! 「醒醒!醒醒啊!是我!我……幹,妳快把我的手給折斷啦!」 時間越久,我的叫聲愈顯淒厲,然而繪就像著魔似的,瞪大的雙眼不是看著我,而是看著更為高遠的地方,嘴裡更喊著「景」之類的字……噢……拜託,妳要發瘋可以,但能不能先把我的手給放開呀! 下一秒,只聽喀嚓一聲。清脆的聲響傳開整個空間,那聲音好似餅乾棒被咬斷一樣輕鬆。 然而,我的那軟垂下來的左手可沒輕鬆到哪去。一開始還沒有什麼感覺,大概是因為過於劇痛,所以腦內分泌的嗎啡把痛覺給壓了過去。但沒有多久,那如同刀割一般的感覺猛烈襲來。 很諷刺的,繪也同時清醒過來。當下,我懷疑她是故意的。 「呼……呼……」繪就像是做了惡夢的小女孩般,她緊抱住自己顫抖的身軀大口喘息。我很想對這樣的她說點什麼話,或者像個男人般,摟起她的雙肩。 只不過,被她折斷的左手,連帶把我的同情心給斷了開來,痛楚更是令我說不出半點話。 ──我很清楚,只要一張開嘴,自己一定會像個娘們般驚聲尖叫。 等她查覺到我的存在,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情了。 像是冷靜下來一般。繪收起顫抖,周遭的氛圍恢復以往的冷靜神秘。她看了看四周,最後才看見弓身倒在一旁的我。 「你,做什麼?」 「……」 「哟,起來了嗎?」世昌推開門走了進來,臉上又驚又喜。只是,那笑容只維持在看到我之前的零點五秒。 「只不過要妳進來看一下繪而已,現在躺在地上幹嘛?打手槍?」 ……我發誓,一定要把陳世昌的腦袋給擰下來,不然我誓不為人! ◆ ◆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對世昌說聲謝謝。要不是他還在這,我的左手很可能真會就此報廢。即使他是一邊用看著毛毛蟲的眼神一邊替我治療。 「好了,試著動動看吧?」 用左手抓握幾下,就跟之前一樣有力,而且沒有任何異樣的疼痛與錯位。說真的,只有在此時此刻,我才會對眼前打從心底鄙視我的傢伙感到敬佩。 「嗯……應該是沒有問題……」 「廢話,我可是專業的治療師耶!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謝謝。對了,能教我兩招嗎?我怕以後還有可能會受到類似的傷害,如果學個一兩招,說不定就不用麻煩你……」話還沒說完,世昌馬上一口回絕。 「不行、不行!我怎麼可能教你嘛!再說,你也根本學不來好嗎。」 「這……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聽著,要學會治癒一類的魔術除非有天生繼承的特質,不然就是保有多年純正的信仰才有可能辦到。你甚至是個無神論者,先生,再說你也只有『導引』的能力而已。真怕以後會受傷,多賺點錢來保險就好啦!」 當下,我立刻決定不再對這吸人血的傢伙問任何問題。 轉頭看看繪,她呆望正前方帶著裂痕的白壁,雙眼眨也不眨。現在正想著什麼?思考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在那看似平靜的眼神下,卻有一陣難以言喻的洶湧波滔。或許,這和繪之所以受重傷有關。 「好了。」看看手錶,士昌站起身來對我們說道: 「時間也不早了,晚點我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開呢,再說我該做的事情也已經做完啦。嘿,繪就麻煩你看著啦,只是照看一下傷患而已,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吧?不,等等,你才剛被一個半夢半醒且受過大傷的人扭斷手腕……」 「……是誰說自己還有會要開的?」我冷言道,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世昌也沒有多做糾纏,他聳聳肩,與上回一樣,一個彈指、紫煙轟然。他化作一隻烏鴉,從半開的窗戶飛了出去。臨走前還拋下一灘青屎在玻璃上……這傢伙,上一次的客廳窗戶上的屎痕可還沒有完全消失呀! 雖然走了一個討人厭的傢伙是不錯,但現在突然只留下我跟繪兩人,場面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尷尬。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不安的搓揉;繪端坐在床上,兩手交疊,動也不動。 我看著方才世昌飛離的那扇窗,冷風吹入陣陣;繪繼續望著眼前只有一點裂痕的牆壁,啊,我差點忘了,上星期開始甚至有了水痕。 我在擔心繪所思考的任何事情,包括她為何扭斷我的左腕,還有她現在故做冷靜的原因;繪在思考……對,她依然在思考,我能夠感覺到她那如冰一般的外表下,潛藏著多麼激烈的悸動。 只不過,以她的行動模式來看,絕對不會告訴我吧?偷偷瞄了她一眼,眼珠子連轉都不轉半下,我更加確定了。 現在,我應該做什麼?繼續發呆嗎?總覺得無論是開口說話還是起身離開,對彼此來說都會是極為怪異的舉動……好吧,或許,也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而已。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起碼十分鐘之久……對,這也是我所認為的。看看繪那張臉,連個眉頭都不皺一下,誰會曉得她在想什麼?光是坐在她的身邊,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壓迫著我,緊張感令人連喘口氣都嫌難。 這情形一直持續到繪開手說話才宣告結束。 「睡了多久?」 「……啊啊?」 「我問,我睡了多久?」繪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嘛,雖然感覺不怎麼好,起碼終於有了點互動。 「我想想……從妳被送到我家開始算起,至少三天有吧?」 「三天嗎……」 「是啊,睡得也真夠久囉!不過,剛剛那個勢利眼有說,妳身上的傷大至上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不過還不能輕易下床,說什麼身體好了,但攸關精神的魔力卻還是很混亂……之類的。如果我沒記錯,他說妳至少還得靜養一個星期才能下……」我還沒把話說完,繪的一隻腳已經站到地上。 「……嘿!妳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得靜養哩!」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 不管她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從那堅決的表情看來,一定是發生了相當重要的事吧?只是,現在無論是什麼事情,身體的健康永遠排在第一,所以我連忙起身擋在她的面前。剎峉南說過,我除了要注意繪是否復原之外,還要…… 「做什麼?放開我。」又瞪了我一眼,那可是飽含殺氣的狠瞪。那臭老頭,這回玩笑可開大了! 除了注意繪是否康復,第二件事就是在這幾天之內,阻止她離開我的眼前直到靜養期完全結束為止,不然就要把我變成只有恐龍妹的露點寫真雜誌……什麼跟什麼嘛!這個混帳! 「不行!妳的身體還不能下床啊,給我滾回床上去睡足七天再說吧!」雖說我提高了音調,但還是免不了嗓音微微顫抖。要知道,我可才剛被她折斷手過耶! 可是,對繪來說,一切阻擋都只是徒勞。 眼前這名女子明明看似纖弱,卻是一身怪力。她一把抓住我的右臂,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等我意識過來時,人已經倒在一旁的角落──天殺的,要阻止繪行動,我看得叫一整個營的特種部隊才行! 「等……等一下啊!」 整個場面看下來實在荒唐,我就像肥皂劇的女主角一樣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自己那負心漢的丈夫回到身旁。然而,這份心意也與那差不了多少……因為這可事關自己是否會變成寫真雜誌度過於生的大問題啊!還是恐龍妹的! 「妳不能離開!說什麼也不行!」憑著毅力,我很快又衝到繪的面前。但這一次,我沒有貿然抓住她,反而還得提防她再度抓到自己。 「你,憑什麼如此拼命?」 「好,我告訴你為什麼我要如此拼命!第一點,我剛剛說過了,那隻烏鴉說妳還沒完全恢復,所以妳得先在這裡好好靜養!而第二,那就是……就是……」 「就是?」 「就是……如果我讓妳在完全恢復前離開的話,那臭老頭就會把我變成一本恐龍妹寫真雜誌啦!我知道這很丟臉,但我就是害怕啊!怎麼樣?高興了吧!」 三秒後,我才驚覺到自己發飆過頭的事實。 繪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感想。她沒有大笑出聲、更沒有出聲斥責。一如往常,她面無表情的望著我…… ……然後,繼續突破我的阻擋。 「嘿!妳、妳……妳難道就不能有點人性嗎?」 「為什麼?」 「我可是……可是會因為妳的離開而變成寫真集喔!恐龍妹的寫真雜誌喔!」 「所以,與我何干?讓開。」 很好,這回我真的確定一件事了──這賤人根本是隻惡魔!她只為自己兒行動,完全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妳哪裡也不能去!喂……喂!」害怕再度被拆散骨頭的我只能跟在後面,像隻喪家之犬一樣不斷苦苦哀求。但如此行動的結果用膝蓋都能拆想,完全沒用。 房間、走廊、客廳,在這短短兩分鐘的路程中,我一共用了二十四次的「請」、三十三次的「拜託」、心中更罵她八十六次的「婊子」,可她卻不曾因此慢下來過。繪頑固如石,心意已決的她壓根不會被任何事情打亂行程。即使在她面前,有人會因此墮入另一段慘無人道的生活也不例外。 這樣可笑的戲碼直到大門口前才有了結果──繪停下腳步,令我喜出望外。 「大姐……妳終於想通了嗎?」我感激的望著她,雖然繪仍是不帶半點笑容,但此時的她猶如天使,光彩奪目。 「我的刀呢?」 「……刀?」 「嗯,我的繁影,哪去了?」 ……看來是我想錯了,這傢伙還是一樣,半點人性也沒有! 「這我可不知道……說也奇怪,我記得三天前看到妳時,一旁就不見那把刀了呢……是會在老頭子那邊嗎?」 「不可能,他不會在沒有事先告知的情況下,拿走別人的東西。」 「那……烏鴉陳哩?」 「不可能,他沒有那種膽子。」就在繪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似乎看見一抹兇光閃過……看樣子,任何人只要偷了她的東西準會沒命。 「呃……那,會不會是掉在哪邊了呢?例如妳受傷時的地方之類的……」 「很有這種可能。」二話不說,她立刻把手搭上門把。 「等等,妳、妳打算幹嘛?」 「回去原來的地方找。」 「不行!妳可得待在這裡,小姐!」 「你這人可真是麻煩。剎峉南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絕對不能讓她離開你的視線,不然我就把你變成只有恐龍妹的寫真集!』那臭老頭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麻反妳行行好,別拿我的人生開玩笑好嗎?之前他還威脅把我變成使用過的保險套哩!」 「簡單。」 我一臉詫異,為什麼繪連想都不想,就能輕易冒出這兩個字?就看她又瞪了我一眼,語氣稍帶輕挑道: 「你,跟我一起走。」 ◆ ◆ 有的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爛好人。是被身為警察的正義感所逼?或者是被命運所迫?我不知道。大概,天底下所有的爛好人都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個性是如此爛好人?對爛好人來說,這一直是個永遠的謎。 「右轉。」繪正聲道。 就像在玩遙控汽車一樣,她一個命令,我一個動作。至於終點在哪?對繪來說,我似乎沒有知道這個答案的必要。她所要的,只是一個會聽從指揮的司機而已。 就一句「你,跟我一起走。」我便得乖乖聽話,開著車、載著她,駛向無從知曉的目的地。平常若是載著如此美麗的女人,我一定會興奮的心跳加速;但今天,雖然繪擁有絕頂的美貌,但讓我開車的原因,卻是她不正常的怪力,與那顆毫無感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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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