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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姑婆
2013/02/18 23:00:15瀏覽270|回應0|推薦6

一直以來,總認為三姑婆的一隻眼睛看不見是天生的,後來聽長輩談起,才明白可憐的三姑婆是因為當年曾祖母的疏失,讓她自兩歲起就注定要面對她那灰暗而乖舛的人生。

在那個年代裡,女兒的角色總是受到漠視,所以已有兩位姑婆在前,三姑婆出生時,自然淪落到被嫌棄的地步,再加上曾祖母不知怎的就是特別討厭這個女兒,所以平常對她總是漠不關心。在她兩歲那年,因為一次感冒導致高燒不退,而曾祖母並未特別照護,儘自放她一人哭鬧,沒想到那場大病之後,三姑婆的一隻眼睛就此失明,自此一生只能看見半個世界。

面對這樣的際遇,三姑婆卻從不怨懟,她知道自己不得母親的緣,自小備受周遭冷落與嘲笑的她,在自卑與認命的個性驅使下,在那個擁有八個兄弟姐妹的家中,她始終無聲無言,也無怨。三姑婆一肩扛起照顧弟妹的責任,家中辛苦的差事也都是她撿來做,為的只是希望母親不要這麼討厭她,然而她做盡一切,曾祖母卻始終沒給她好臉色過。

十八歲那年,三姑婆在媒婆的撮合下嫁了人,但坎坷的命運卻依舊緊隨著她不放。丈公不滿自己受騙而娶到一個「獨眼姑娘」,因此在往後的日子裡,經常對三姑婆拳腳相向,暴力相對,水深火熱的日子最後逼得她在臨盆之際,不得不逃回娘家待產。然而此舉卻引來曾祖母的不諒解和鄰居的議論,認為她這種違反禮數的行為將會為娘家帶來不幸,於是連夜趕她回去。然而那晚風大雨大,心力交瘁的三姑婆只好答應天一亮就回去,但萬萬沒想到老天爺竟殘忍地又給她一次重重的打擊!

就在那天夜裡,家中一隻即將生產的母豬竟忽然暴斃,原本期待這筆「豬財」的曾祖母看到這情形,當下怒不可遏,她認定是三姑婆這「煞星」把厄運帶回娘家所致,於是狠心地連夜趕她回去,從此視她為不祥之人。往後的許多年裡,三姑婆再也無法踏進娘家一步,直到曾祖母病危時,她跪倒在病榻前哭喊著:「阿母,沒妳的允許我回來了,但拜託妳,這次不要把我趕走好嗎?阿母,妳起來跟我說話啊!」一番真情摯性的吐露,母女兩人在彼此的淚水中前嫌盡釋,卻也是一次親情的最後告別。

在八個兄弟姐妹中,三姑婆就屬和阿公的感情最好。小時候的她因為少了一隻眼的視線,經常走著走著便跌個鼻青臉腫,每每讓阿公放不下心,所以出門總會跟著她。而她也是家中唯一沒上過學堂的孩子,幸而阿公常教她認識一些簡單的字,時而哼唱一些日本兒歌給她聽,這是姑婆最珍惜的時間,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三姑婆的個性和阿公很像,她的人生哲學裡從來沒有「計較」二字,在她認為,做人行事但憑真心,若談回報,則只是徒增人情壓力罷了,所以她總是甘於付出、樂於關懷身邊的人。阿公常說這個妹妹最讓他心疼,他不懂一個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命會這麼苦,他身為大哥,總覺得對她有份虧欠,所以即便她後來嫁了人,但只要有空,阿公便會殷殷探望,知道她日子過得不好,每次離去時還會偷偷塞些錢給她,這份相知相惜的兄妹之情對於不善表達的三姑婆來說,一切銘感在心,這個世界上,阿公是她最重要的支柱,以致於在阿公去世時,三姑婆哭到不能自已,面對大哥的離去,就像是奪去她最後一隻眼的視力般,讓她的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過苦難有時盡,幸福不遠處。世間事不論幾番坎坷,或許苦盡了終會甘來,善人終究會得到福報。在丈公過世之後,兩個孝順兒子帶進了兩個孝順媳婦,四個貼心的孫子孫女承歡膝下,他們為她的後半生帶來了光明,也帶來了希望。面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三姑婆只有無限的感恩,過往的一切苦難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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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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