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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04 02:09:18瀏覽732|回應0|推薦1 | |
「笨蛋。」
時雨正在大門口掃地,回頭看著靠著一邊柱子的日下部司:「什麼?」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像妳這樣的笨蛋。」 「咦?」 「只要妳的一句話,不管有什麼理由,他就會留下來,為什麼妳要讓他離開?」 時雨回頭繼續掃地,說道:「這種事情,應該是他自己決定吧?不管是誰都不該幫他決定吧?更何況是俊哥哥。」 「他很聰明,但是很蠢,而且他很不會做決定。從小他只會做應用題,卻不會做選擇題。但是只要出現選擇題,他完全無法理解。」 「就算如此,他還是必須要自己做選擇。而且俊哥哥也說了,我的意見只是我的意見,聽不聽是他的事情。」時雨楞了一會兒,回頭問著司:「話說回來了,為什麼你不自己去跟他說呢?」 「他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小鬼,他從來沒把我當成大哥來看。所以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用。」 「既然如此,」時雨回頭,雙手插腰,沒好氣的說道:「那麼為什麼你認為我去說有用?」 司別過了頭,輕輕的咳了一聲:「我們家的家訓是……」 「自己的事情自己去煩惱,就算是家人也少管。」 時雨回頭,見到說話的人是個年約六十多歲,穿著素色和服,帶著一副眼鏡,看來很有威嚴的老婦人。 司看到那個老婦人,畢恭畢敬的向那個老婦人微微的鞠躬。 那位婦人走到了司的身邊,回頭看了時雨一眼,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真是的,阿局就是心軟,沒事收養這個沒人要的小孩做什麼?」 時雨向那位老婦人深深地一鞠躬:「您好。」 老婦人楞了一會兒,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時雨。」 老婦人銳利的瞪了時雨一眼:「我記住妳的名字了。」說完,老婦人冷冷的回頭問著司:「阿局呢?我有事情找她。」 「母親在內院的主人房,我帶您過去。」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真是的,雖然我年紀大了,不要把我當成那種痴呆老人。」說完,老婦人朝著內院走了過去。 時雨放下了掃帚,來到老婦人身邊,說道:「我先去跟夫人報備一下。」說完,時雨小跑步的朝著內院跑了過去。 日下部薰子停下了腳步:「我說,小鬼。」 司來到了薰子身邊:「有什麼事情嗎?外婆。」 「這個小女孩……她不認識我嗎?」 「是的。外婆您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我很久沒回來了?多久?」 「呃……少說也有兩、三年了吧。」 薰子一臉疑惑:「有那麼久了嗎?」 「是的。」司心想:『就算是大正時代對妳來說也是昨天的事情吧?』 薰子瞪了司一眼:「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就算是大正時代對妳來說也是昨天的事情吧?』」 司心頭一緊,說道:「沒有。」 「小鬼,告訴你,像戰後那種年代,像你這種小鬼根本活不了一天。」薰子轉頭朝著內院走了過去。 「是的。」 阿司嚇得一身冷汗。 □ 薰子喝了一口茶,說道:「看看妳,一陣子沒看到妳,瘦了一圈不說,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阿局笑了笑,說道:「沒有啦,別擔心啦。我的身子健康得很,只是最近有點感冒,沒有什麼胃口就是了。」 「妳在開什麼玩笑?一點小感冒會讓妳病到不能下床?」薰子再度喝了一口茶。 「沒有啦,是拓郎大驚小怪,說什麼也都不准我離開臥房。」 薰子的茶杯一空,馬上斟滿。 「對了,媽媽怎麼會想到要回來?」 「這是我家,為什麼我不能回來?」薰子喝了一口茶,說道:「對了,我剛剛看到妳撿回來的養的小貓,看來蠻機靈的。」 「您說的是時雨吧?」阿局笑道:「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吧?」 「她的事情我已經聽親戚們說了很多次,一直要我想辦法處理那隻小貓。」 「為什麼?」 薰子喝了一口茶:「一個羊羹多一個人分,就會少分一點。這種道理,妳不會不知道吧?」 「爸爸留下來的遺產,叔叔伯伯們已經分了一次;接下來是誰不滿?」 「全部。那群豺狼,只要看到肥羊怎麼不可能流口水?本家不管在旅館還是其他產業的收入蒸蒸日上,已經超越了他們當初所得到的一切,他們當然還想要更多。」 阿局挑著眉,冷冷的笑道:「是嗎?就算要分遺產,也得過我這一關。」 薰子看著阿局,她那付冷漠又無情的笑容……真的很像他爸爸…… 「過妳這關?」 「爸爸留下的產業,在爸爸過世之後已經分的差不多了;媽媽很辛苦的撐了很久,也只是維持基本的開支;本家之所以會有現在的成就,全部都是拓郎用無數次進出急診室,以及賠上陪伴阿司成長的時間換來的。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隨便放手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反正妳的弟弟們都是一堆廢物,如果本家隨隨便便給那些廢物的話,本家遲早會被那些廢物給敗光。」薰子喝了一口茶,說道:「我的意思是:妳能活多久?我實在不想這麼說,可是我覺得妳會比我早死。」 「放心啦,」阿局笑道:「有拓郎在,沒問題啦。」 「憑他也行?」 不管過了多久,薰子實在沒有辦法認同那個台灣仔;就算是他花了不少心血來證明他的能力和忠誠,可是…… --那傢伙如果是日本人的話,就會少很多麻煩…… 薰子喝光了茶杯中的茶,說道:「如果那個傢伙是日本人的話就好了。」薰子看著茶杯,說道:「對了阿局,妳終於會泡茶了嗎?」又看了看一邊的插花:「那邊的插花,看來讓人心情很舒服。」 「我說啊,歐巴桑……」坐在一邊泡茶的日下部拓郎皺著眉頭,隱忍著一肚子不滿,說道:「從剛剛幫妳煮茶、倒茶的人,還有插那盆花的人,都是妳打死不肯認同的那個女婿的精心傑作。」 「是喔。」薰子楞了一會兒,說道:「哼。」 「歐巴桑……我說妳啊……坦白一點會怎樣?」 薰子沒有說話,對著阿局說道:「我的房間還在吧?我要在這邊住一陣子。」 「是的,已經有人去整理了。」 「整理?有人用過我的房間?」 「哼,誰敢用妳的房間?」 阿局笑道:「沒有;只是稍微清理一些灰塵而已。」 薰子沒有說話,站起了身子,轉身離開了阿局的房間。 「拓郎,你不要老是和媽媽鬥嘴嘛!」 「哼。」拓郎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我討厭那個不坦白的老太婆。從以前她就這樣自以為是。」 阿局笑道:「其實媽媽早就已經認同你了,媽媽只是嘴硬而已。」 拓郎沒有說話。 「如果媽媽不認同的人,別說鬥嘴了,媽媽可是連一個字都不會說。」 「我知道,可是她就不能坦白一點嗎?每次見到她,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剛剛也是,我就在這邊,她根本把我當成不存在一樣。」 阿局笑而不語。 第五章 又是一個月夜。 時雨早上聽到俊的消息,今晚又是一個失眠夜。時雨看著月亮,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嘆氣啊?有什麼事情嗎?」 是拓郎,他依舊穿著白色的浴衣,坐在走廊那邊喝茶。 時雨走到拓郎面前坐了下來:「俊哥哥……他要去東京了嗎?」 「那要他願意才行。」拓郎看了看四周,過了一會兒說道:「妳是最接近他,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像這個小地方,妳不覺得把他留在這邊很可惜嗎?」 時雨沒有說話。 「但是像阿俊那匹野馬,他會不會願意去東京,那是他的事情。我們大人能做的只有給他一條路走;剩下的是他自己的意願了。」 「你不知道在別人背後說他的壞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嗎?」俊從櫻樹下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拓郎看著俊,故作訝異的說道:「啊,你在啊?」 「像你這樣的劍道高手,會遲鈍到我已經在這邊一個多鐘頭都不知道?」 拓郎聳聳肩膀,沒有說話。 俊在時雨身邊坐了下來,時雨遞上了一杯茶。 「謝謝。」 拓郎問道:「你的決定呢?」 「細川先生已經回去了;細川先生說,距離下個學年開學還有好一陣子,他說我可以慢慢考慮。」 「你不知道要處理雜事很花時間的嗎?早點決定才能早點準備。」 「細川先生說了,只要我願意,瑣事他會負責打理,我只要人到就好了。」 「你總是把雜事交給別人做,老是依賴別人,你有沒有出息啊?」 「我才十二歲,依賴長輩是很正常的;話說回來了,這種事情應該是你負責吧?為什麼是細川先生呢?」 拓郎沒有說話。 「如果沒有什麼理由的話,就讓我好好去想;換個角度去想,當別人在擔心他兒子能不能念中學的時候,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兒子考不上大學。」 「你還真會說話。」拓郎用中文說道:「好一張油嘴滑舌。」 「謝謝。」俊也用中文說道:「家教問題。」 「哼。」拓郎站起了身子轉身走回了房間。 時雨幫俊添滿了茶。 「謝謝。」說道:「我很期待明天的茶會。」 時雨點頭。「我會努力的。」 「不用太努力。太過在意的話,只會讓妳更加緊張而已。」 「嗯。」 俊問道:「妳希望我去嗎?」 時雨猶豫了一會兒,點頭。 「妳真的這麼想嗎?」 時雨點頭。 「唉唉~~」俊把時雨的腿當成枕頭,躺在她的腿上。俊看著時雨的雙眼,說道:「說點真心話來聽吧。」 時雨看著俊的雙眼,過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很迷惘;早上我聽到司少爺說的時候,我第一個想法是:不要去。 「可是我想到這是你的事情,你這麼聰明,去或不去,你會有最好的決定。想到這點,我就沒有理由阻止你了。」 「但是妳可以發表意見。」 「我的意見?」 俊點頭笑道:「嗯,作為參考也好。」 時雨看著庭院,過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你很聰明,學東西都很快,這邊已經沒有你可以學的東西了吧?如果你繼續留在這邊,你不會覺得很難過嗎?這個世界很大的,一直留在這邊而不去看看這個世界,你不會覺得很難過嗎? 「我想,你應該也很猶豫吧?留在這邊還是去東京。名古屋是你的故鄉,但是東京是你未來開始。故鄉?還是未來?你要選哪個?你也很迷惘吧?不然向來聰明的你,竟然會想要聽我的意見;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從來沒聽過我的意見,別說參考了,我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過。」 俊看著時雨的臉,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俊說道:「我是有聽進去,也想過妳的意見,只是沒有照著妳的說法去做而已。」 「有聽沒做,和沒聽進去一樣。」 「現在我想聽聽妳的意見。」 時雨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去吧。其實你很想去的,對吧?你知道像這樣的機會不多,你很了解你的天份,而且你也很明白自己的個性,如果依照正常的體系唸書的話,要不就是自己的天份被埋沒,變成一個很普通的人,就是被當成不良學生。 「你向來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你很想讓知道你的想法,你的所發現的事情。可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去聽你的話,也聽不懂你的想法。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你期望的是什麼;我聽阿局夫人說,主人一無所有的從台灣跑到日本,主人都有這種冒險的精神了,為什麼最像主人的你,卻沒有一點點冒險的精神? 「還有,在這邊沒有需要你的人,那種沒有你會發瘋,會不知所措,會生氣的人。或許,你在東京可以遇到需要你的人。」 俊伸手撫摸著時雨的臉龐,問道:「妳呢?妳不需要我嗎?」 時雨搖頭:「我需要你,但是你沒有必要留在我的身邊;這邊有夫人和主人照顧我,你不需要為我擔心。」 過了好一會兒,俊嘆了一口氣:「妳還真理性啊。」 時雨看著俊,偏著頭笑道:「你也是。」 俊坐起身子,說道:「拓郎沒意見,媽媽說爸爸說好就好。妳又是那個樣子……呀咧呀咧……」俊嘟囔著。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俊搖了搖頭:「沒有;躺下去已經有人很想宰了我,如果我再躺下去,那個人可能會找機會把我給埋了。」 「嗯?」 「記住我的話。以妳的說法,或許會有人『需要』妳。」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俊站起了身子,說道:「妳說過的,妳的意見我很少採用。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讓我想一想吧。」 時雨看著俊的背影,淺淺的笑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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