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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24 00:26:35瀏覽2479|回應47|推薦281 | |
作者:無塵居老查居士 臨行前,在家裡把長髮披肩的「秀髮」剪了個精光,對於愛美的我真是情何以堪。 在鄉下人們常說:「那個男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奇怪,那ㄟ安呢?」,這個問題隨著我入伍,終於銷聲匿跡,不再奇怪,也不再耳語,當然家人並不覺得奇怪!只因我很會搞怪! 聽說入伍前把自己打理乾淨整潔,到了部隊會給長官留下好的印象,免的被整或被罰,所以還是乖乖修理一番。 在中心的三個月裡,我看過所有滑稽的動作,笑破肚皮,有的偷雞摸魚、呆頭呆腦、左右不分、雙手雙腳並行、兩肩不齊、唱歌走調、答數慢半拍、衣扣上下不一、褲鍊沒拉、襪子穿一腳、鋼盔斜一邊,所有糗事都在電影「報告班長」裡一一糗盡。當然,中心的生活讓我體悟人生許多事,及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軍事生涯。 中心的生活帶來無窮的樂趣,同桌共餐,同池共浴,同床異夢,同草共躺,同天共望,同台共舞,如果沒到中心來經歷嚴謹,規律,儀態,體能的訓練,那真是遺憾又可惜的人生。人們常說:「男孩不當兵,就不像個成熟有型的男人,或『尖頭面』」。 很快三個月的中心生活告一段落,將分發到各個部隊,而大家討論著,擔心著,是否中了最佳「金馬獎」的男主角,直到分發的前一天仍在互相的調侃著金馬或台灣,也在連長的吩咐下大家都整裝待被,一一道別,互道珍重。 場邊整齊停放的軍車也準備就緒,連長臉帶微笑又嚴肅的口語宣佈著:「各位同志大家好」,「連長好」,「與各位朝夕相處三個月,如今你們將離開中心,前往另一單位,繼續為國效忠,為國服務,連長為你們感到高興,千萬記住,別像死老百姓般,要有高昂的鬥志與威儀,我想大家想急迫的,想知道的應該不是連長的訓話,而是該往哪裡去的訊息。」此時大家瞪大眼睛,神情嚴肅,緊盯著連長的嘴型,最後連長說,恭喜你們,你們將前往「馬祖」捍衛國家,保衛家園,此話一出,大家臉色凝重,有如千斤重槌般的喪氣與煩憂,天曉得,戰地多可怕,水鬼多凶惡,女朋友是否變心,跟別人跑了,父母誰來關心,誰來關懷,妻小一別長遠,誰來照顧,萬般心結寫在每個人的臉上,眉頭深鎖,雙唇緊閉,只能默默接受這上蒼的安排。 上了軍車前往基隆港,每個人臉上深沉,各自思索著自己的心事,不發一語,望著灰濛的夜色,街燈一盞一盞的消失在家的那頭,我心裡想著「或許這是一次最佳的戰地之旅,如果不是服役,今生有可能踏上前線嗎?」想著海的平靜,海的波濤,海鷗的翱翔與獨特的鳴聲,或許瓊瑤的小說看多了,我這樣的幻想著那浪漫的沙灘,在夕陽金澄的揮灑下,奔馳,狂歌,與群鷗共舞。 在基隆待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我們終於啟程,搭上補給艦,又俗稱「鴨母艦」,船隻之大,令我難以置信,每位軍人或百姓都各自找好休息的位置及臥鋪,而我置好行李,悠哉的往夾板上去,突然有位老先生對我說:「你快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別起來走動,先佔好位置」,我疑惑的問著:「為什麼要先佔好位置?我去上面看海呼吸新鮮空氣,晚點再進來也可休息啊!」,先生說:「你不知啊,等你下來已無可躺的地方了,你一定會吐到腸胃跑出來,我看你別上去了。」,我有點懷疑,有這麼嚴重嗎?說了聲謝謝,我依然向著夾板而去。 這時船已出港,離開基隆遠遠的,依稀可見那微小的樓宇。夾板大的像小運動場,我跑到船頭,冷風強烈的吹打著臉龐,望著遠方無垠的波光,有一道層層的霞光,而零星的幾隻海鷗低飛而過,織染一副「天地一沙鷗」的話影與「海鷗飛處」的黃昏之戀,我真的離開了故鄉的塵土,告白了所有的親人,我佇立在一片汪洋的大海中,讓這隻大鴨子載我前往海的那邊,我四目張望,只是顯得我多麼的渺小,迎著風,隨著波浪,我已忘了時間的定點,慕然驚覺,霧已朧罩整個海面,及微微透白的夾板,回頭一看,空無一人,我嚇住了!而先前的樓宇與山線完全沉入海裏,不復蹤影。船身搖晃的厲害,這時我已開始緊張了,移動的雙腳很難穩貼船面,有如醉漢般的七旋八轉,我仍奮力的蹲下腳步,手扶夾板,慢慢的移到窗口。 一進入船艙,突然一陣的暈眩,一股濃烈的異味嗆鼻而來,滿地的穢吐物。暈的暈,倒的倒,歪七斜八,橫躺一地,瞬間腸胃翻攪,眼冒金星,想找個地方躺下,卻無容身之處,就這樣,哇啦一聲,來不及遮掩,吐了滿地,這一吐,當真不止,正如 一陣吵雜的聲音,及一聲驚魂動魄的哨音,「起床了!準備下船!」,也不知是哪位軍官的起床號,我瞬間一躍而起,狼倉跌坐,又再站起,仍在暈眩中搖搖晃晃的背起行囊,如同醉漢般的跟著隊伍出了船艦。 踩著沙灘,踏著土地,是多麼踏實的感覺,映入眼簾斗大幾個字寫著「馬祖南竿」。經過一夜的顛簸,終於到了外島「馬祖」,望著頂上的藍天白雲及海鷗的飄逸,雖然寒風刺骨,我想這戰地風光一定是很美的。 沙灘上來來往往的百姓及軍人忙著搬卸行李及補給物資,而我們等待著分發單位來接我們至部隊。在這冷風刺骨的時候,仍沒有人知道是該往那個單位,去處是何那裡?我們研議著,不管分到任何單位,往後都得彼此互相聯繫(沒想到,這一去根本是再也遇不到了)。 終於點到我的名字及同來的五位弟兄,幸好不是一人孤單的走。第一次坐上軍車,沿著兩條分割的水泥地徐徐而行,忽然水泥地面分割成了兩條,兩邊中間是泥沙地,路上則不見行人及一般車輛,偶而錯車而過的仍是清一色的軍車。約二十分鐘,抵達了部隊,長官簡單的介紹及詢問各位的專長,爾後安排牌別,班別。就由班長帶往寢室,寢室是在碉堡裡,也是第一次住在這樣的洞窟裡,有種獨特的味道「山頂洞人」。 在嚴冷的冬天,馬祖冷過台灣的天候,加上海風呼呼的叫囂,在夜裡更覺陰森,淒厲。初到外島,什麼都新鮮,什麼都緊張,「老鳥」告訴我們,海防邊的哪一哨,哪一班,在那一個漆黑風高的夜晚,整個班被「水鬼」摸哨,全班無一倖免,留下一排的屍體,唯獨雙耳全都不見,「你知為什麼嗎?」,「那是要拿回去對岸交差。又說:「你們剛來要特別注意晚上站衛兵時,一定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每晚的口號要牢牢背記,不能忘,否則一答錯或喊錯,就生命難保了。」,我們越聽越心驚膽顫,原來戰地真的很恐怖。這一晚我久久無法入睡,腦海一直盤繞著那些自己編排的畫面與恐怖的情節。 三個月的時間已然悄悄溜過,我也熟悉這裡的環境與弟兄的互動,不再心驚,不再疑惑,沒有中心的操練與日夜口號的雄壯,威武……,除了站衛兵,不碰槍枝,卻每天與砲彈為伍,因我來到了後勤補給單位的彈藥連,只需負責彈藥的維修,所有一般的操演與體能訓練幾乎全免了,正當我熟悉砲彈維修線上的工作,也或許我表現不差,連長指派我接「經理補給室」,是指專管衣服,褲子,腰帶,棉被,鞋子……等補給與接收,從此我擁有屬於自己的碉堡與寢室,朝夕與裝備共枕。(未完待續) 老查居士出了人生的第一本詩.散文合輯 書名--在每次的深夜裡 第二刷已上架 博客來 金石堂 誠品網路書店訂購 實體書店--金石堂 誠品書局也已上架了!! 請大家多多捧場支持 照片拍於馬祖及網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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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