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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24 08:29:23瀏覽1126|回應6|推薦30 | |
專題創作的老師認為學校的視野太狹隘了,才會讓學生過分保守而不自覺。因此他決定將課堂從教室搬到現實的展覽空間,想讓學生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什麼才是廣闊的天空。 這是一個藝術團體所舉辦的展覽,一到會場,老師就拿了一疊傳單,發給每位同學一份。標題是「我們的宣言」,裡頭文章口氣好像在搞革命似的,上頭印的各個成員照片都像是準備從戎赴義的烈士。文清看看之後,不禁莞爾一笑,把傳單當扇子搧風。 這展覽會的主題幾乎囊括了所有社會問題,環保問題,女性議題,政治紛擾,人群疏離,心靈與物質的對立等等。雖議題繁多,但都沒有離開一個主軸──控訴。 在一個展覽空間裡,有一個男人光著頭,赤裸著全身待在裡頭,態度倨傲,不理會所有參觀者的注視,正坐在一張桌子前用餐。空間裡擺著一些日常用品,連簡易馬桶也有。看看標題寫著──我坦然於世的七天。 有個房間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物品,幾個人偶被淹沒在當中,其中一個只露出一隻手臂。這裝置的標題是──物慾。 而名為大腦與心的裝置是──天花板上吊了個定滑輪,一條繩索穿過滑輪兩端,繩子一頭繫著心臟,一頭綁著一顆大腦。大腦比較重,沉在地面上一池污水裡,而心卻懸盪在半空中。 有個女性作品是──一個裸女的雕塑,頭埋在兩臂與雙腿裡,整個身子蜷曲成一團,坐在房間偏遠的角落。許多女人的相片,或年輕的、或稚幼的、或蒼老的。一些疏落有致排放在地面上,一些垂掛空中、也有掛在牆面上的。 救救我們的河川吧!一個病床裡躺著一大袋水,袋子上插滿了點滴針頭,五顏六色的顏料,正一滴一滴滲進水袋裡,逐漸污染了裡頭的水。 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裝置與行動劇表演。 參觀完了展覽。老師帶同學們到會場外的一個廣場,大家圍成一個圈圈席地而坐。有幾個這藝術團體的成員也到場,他們和老師應當有些交情。老師簡短向各位同學介紹了他們之後,請同學發表參觀後的感言,可是同學們都沉默不語。 「都已經大四了,」老師說:「還不敢當眾發言,你們會不會太害羞了一點……」 底下學生依舊鴉雀無聲,他們真的害羞不敢發言嗎?有很多學生是厭倦了這種討論場面,是不想講而不是不敢講。因為這種討論只會讓意見不同者更加對立,更加固執己見,而弄擰了雙方初衷本意。答辯的口才會進步,但對彼此的認識未必更深…… 「你來說看看!文清,」老師指名,「平常你不是最有意見的嗎?」 文清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說:「看了這展覽之後,我深刻體悟到我是一隻井底之蛙!」 同學們都訝異看著文清,這話聽起來不像平常文清講的話。 「不錯嘛!」老師笑說:「還有點反省能力。」 「井底之蛙,我樂於當之井底蛙,以前如此,往後也是如此!」文清。 「你不覺得這是畫地自限嗎?」老師有點按耐不住。 「我確實是畫地自限,可又如何?」文清,「鐘鼎山林各有天性,麻雀與大鵬鳥也只是在比較時才有差別。我只要有井口的一片窄窄的天,偶爾一片雲彩飄過映在水面就足夠了,至於廣闊無垠的天空,讓大鵬鳥去遨遊吧!」 「你會不會太消極?」老師說,「年紀輕輕一點鬥志都沒有!這樣的人生存在有何意義?」 「唉呀,我雄心萬丈只是你看不出來而已,」文清說:「不是因為老師你太笨,而是因為你太過聰明!我體諒你的聰明,請你體諒我的笨,好嗎?」 「你這話似乎在講反話,在諷刺我們大家?」一個藝術團體的成員插嘴,「一個藝術家必須要肩負起應有的社會責任,豈能自絕於世外?自命清高?」 「我很敬佩你們,我說的是真話,但在我的眼底你們是更有存在價值的社會工作者,卻不是什麼藝術家。不過你們也不要太在意我的藝術認定,我的認定標準只適用於我自己,不適用你們的。你們是大鵬鳥,不該讓我狹隘的小麻雀標準給牽絆住,相信你們也不會,更不屑。而我是藝術家,只要有個人證就夠了,就是我自己。」 「哼、狂妄無知!就只有你一個人是藝術家、別人都不是?」另一個藝術團體的成員說。 「哈哈哈!如果你們真如你們宣言所說的──誓言要讓這世界更多元。就得容忍我狂妄無知的藝術見解、就得容忍我的頑冥不化、就得承認那些壓迫你們的傳統觀念也是多元文化裡的一元。否則你們的宣言就是一篇謊言。」文清頓了一下再說:「如果你們真如你們宣言所說的──誓言要讓這世界更開放,就允許一隻青蛙坐井觀天吧!否則你們所謂的開放就是另一種封閉,封閉沉默者保持沉默的空間……」 「似是有理,」一個藝術團體的女性成員笑著說,「算你贏了!」 「不、我沒有贏,我只是在討饒。只是希望你們允許我可以說小麻雀的語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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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