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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第一次見面的人一顆糖
在地生活北美 2015/02/01 13:19:25

愛眼族在這個公寓一住就住了近七年

鄰居來自各個國家

由於語言障礙

所以大多只限於點頭問好的交情

既不知名亦不知姓

我只用"三樓的金髮阿婆"、"一樓的綠眼小姐"、和"二樓的微笑帥哥"來認人家

當然還有"二樓的臭屁歐基桑"、"三樓的小鬍子怪叔叔"等等...)

我很少麻煩人家

也不會主動搭訕鄰居

人家看我這麼一個傻傻的黃皮膚外國人

當然也不會理我

=============

可是

就有這麼一個可愛的老太太

我三天兩頭在地下停車場遇到她

每次她看到我

就會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偉特糖給我

我以為她廣告看多了

把自己當成電視廣告裡寵孫子的慈祥老奶奶

不過我剛好也喜歡吃偉特糖

所以她每次給

我也每次吃

雙方皆大歡喜

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

這樣吃了幾年

溫柔美麗又氣質高雅的老太太

總是笑眯眯地問我冷不冷

然後從口袋裡掏一顆糖給我

不管那天我遇到她幾次

一見面都會收到她的糖果

有時一天可以吃上三、四顆

她的先生總是在一旁靜靜地聽我們說話

然後提醒她該上樓了

他們才離開

==================

有一天

老太太已經給了我兩次糖果了

下午我再次遇到她時

她笑眯眯地問我冷不冷

然後又掏出一顆糖給我

我推辭著說:

"妳早上給我的糖我還沒吃呢!

不用再給我了啦"

沒想到她狐疑地看著我說:

"我只給第一次見面的朋友一顆糖

妳怎麼說我給過妳了?

我從來沒看過妳啊?"

咦?

不會吧?

難道剛吃飽的我腫得讓妳認不出來?

正想再跟她澄清時

我看到她先生對我微微地搖搖頭

示意我別再說了

所以我改口謝謝她

收下那顆糖

然後幫她開梯間門

目送兩人離去

===============

接下來的數星期

我帶著孩子去拜訪親友

等到我們回來後

小孩大考

忙得我都沒注意到

有多久沒在地下室停車場碰到那兩位老人家了

終於在數月後

我遇到了老先生一個人在停車

忍不住問他

老太太去哪兒了

他露出淒苦的微笑說:

"她走了兩個月了"

我大吃一驚

趕忙問原因

"她死於癌症併發症"

"看她那麼健康

居然罹癌走得突然

真是令人難過"我實在嚇一大跳

"喔!不!她不健康

她患阿茲海默症很久了

有時連我都認不得

她從年輕起

就有一個習慣

給第一次見面的人一顆糖

每次她給熟人糖

我就難過

到後來居然也要拿糖給我....."老先生終於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在旁的我

淚水也忍不住汨汨流下

雖然淚水苦鹹

但是在那麼一瞬間

我好像又嚐到了偉特糖的甜美滋味

淚光中

彷彿又見到老太太優雅的身影

緩緩地掏出糖

笑眯眯地問我:

"你冷不冷?來!這顆糖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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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的糖

永遠第一次見面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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