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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一
2008/08/26 10:45:57瀏覽398|回應0|推薦6

【相忘江湖】

    本事

    一、

  百里!......百里啊!喔!不遠處,在荒蕪草長及膝的田間,只見那少年正手舞足蹈著,又好像在追逐啥似的。少年雖然應了一聲,卻猶自顧自一股腦兒舞弄著。走近細看,只見他手起落間,一隻隻的白粉蝶便肢離翅散,狀若飛花的香消玉殞了。

 

  老人見此光景,不發一語轉身便走。這百里雖舞得正在興頭上,回見老人轉身便走方才停了下來,一路跟著老人回到其住處。原來不遠處正座落著一間不起眼的茅茨小屋,位處偏僻而幽隱,雖離村莊不遠,倒也無村內市集的喧鬧,這,正是老人獨居之所。

 

  這村子早先人多務農,因逢荒年,田多令蕪。有些本事的農人緣此離鄉轉業,數年經營有成下,經濟充裕後仍回鄉置產,村子因此繁華熱鬧更勝於前。話說這百里跟著老人回到住處,老人仍不發一語,坐在簷下,點起了水煙,兀自吞吐,老眼微瞇。百里就蹲在老人跟前不遠處,拿著剛才的竹枝無意識的在地上重複的畫著,老人看著百里,陷入沉思......

 

  「百里!」諾!百里尚不敢抬頭,只怯怯的應了一聲。老人在深吸一口水煙後,徐徐長吐,水煙在穿過竹蔭的陽光下,一縷縷神祕的清紫漸漸淡去,老人叫著少年,似乎是深思後有了答案,老人接著說道:「你想學真正的劍術,當一個真正的俠客嗎?」百里倏地抬頭兩眼一亮,心下以為會被老人教訓一頓的百里,這時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待回神,便低聲的說道:「老劍仙,您..剛才說..啥?」,「你想學真正的劍術,當一個真正的俠客嗎?」老人重申著前話。「喔?」百里此時瞠目結舌,萬籟俱寂下,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樣。「您..是說要..教我劍術嗎?」,老人微瞇的雙眼因為微頷笑著而更深邃了。「諾!諾!諾!教我!教我,我要學!」百里像跳躍在林子裡的小鹿般,喜不自勝揮舞著竹枝叫著。

  「咳..!但是......」老人故意咳了幾聲,欲制止百里的叫鬧,百里聞聲,即停下了興奮的雀躍。「我有三個條件你必須要確實遵守、做到才行。」「哪三個條件?」百里急問道。

 

  二、

  百里急問老人三個條件為何,老人不疾不徐的說道:「第一,這事絕不傳六耳,連你父都不能與說。」百里點頭如搗蒜。「第二,不以師徒相稱,仍叫我老劍仙。」百里此時滿臉疑惑,但仍將疑按著靜聽老人接著說道:「第三,未經我認可,不能使我所教。」諾!百里點頭稱是。「你若有違犯這三件事,我這兒就不必再來了,知否?」百里當下雙膝落地,舉手稱誓,絕不違犯,又向老人行三叩首禮,老人叫起身後便起坐轉身入屋,出來只見他交給百里一紙一筆及一些銀兩,說道:「這紙是一帖藥方,你明日用這些銀兩去藥舖先抓個七帖來,再用剩下的到市集幫我買幾隻仔雞,我這兒養的雞恐怕不夠用。」,「諾!那這筆要做啥用?」百里剛才從老人手中接過筆後,發覺此筆雖跟平時父親教用的筆外觀無異,但卻沉重異常,又不知老人授筆何意,心下生疑故問。

 

  「你回去仍一如往常,塾業殷勤,莫使你父生疑,但習書法時,轉用此筆修習,此外,你須每日另書一部般若心經,隔日拿來與我,這是我教你劍術開始的基本功課。」「好了,為時已晚,莫使你父找兒,明日下塾方來,但記得我交付事項。」百里略作收拾,便辭了老人,喜形於色一路向村子飛奔而去。

  百里回到住處,略事休吁息喘,便走過廊下,探窗望向東廂房內,只見父親似在批閱學生文稿,心下始定。原來百里這住處,是村上富紳經營的產業,專供食宿與旅客或人家,因延請百里父親為塾師,薄租賃之,為令安心教授。這百里母親早亡,父本為京師書香門第,因家道中落,又屢試不第,因緣際會下值此村莊之富紳設塾欲請師資教授,遂攜子離鄉來至此處,衣食無虞下,倒也在此安穩度過十年寒暑。

 

  百里與父用過晚膳,一起坐於中庭,但見月色清朗,萬里無雲,風甚爽適。一時,父子無語,周遭偶有人聲云云。百里此時忽憶老人交代,遂向父親索取心經,想要今晚便開始抄寫。父親問道:「橫秋,你為何突然要索心經?意欲何為?」百里不敢明說前事只告訴欲臨寫心經之意,父頗詫異,也不多問,遂進房內取出一小摺子,摺面上題「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赤色字樣,交予百里後,交代小心翻閱,莫使污損。百里接過,心想趁早寫畢,便欲辭父入內,「喔,對了,昨日課上為父所出功課,你做好也未?」百里聞後心下一驚,暗聲叫糟,方憶父親日昨塾上出一聯對,欲諸學子三日內對上,不意日來貪玩,時到村外撒野去,明日已是至期,忙回道:「此聯對甚難,明日下塾歸家再呈可好?」只見父親猶豫了一會兒,便道:「那好,你忙去,為父欲再坐會兒。」百里此時鬆了口氣,便入內習字去了。

 

  三、

  話說百里自幼至今在父親督責之下,即已習得一手好字,這時百里心想,一部心經不過二百六十字,如何難得了他?寫來必然不甚費時費力。翌日,百里晨起,將手支身欲起,忽覺右腕酸楚異常,心下疑駭,轉思昨晚才一篇心經,竟使持筆半日亦等閒的工夫,酸楚倍勝,才覺老人此筆大有蹊蹺。百里漱洗過後,先去藥舖交代了藥單,言明午後來取;又順道上了市集,收了仔雞十數隻,並將之藏在宿舍柴房隱處便上塾去了。半日下來,百里於塾中總魂不守舍,只想著老人今日不知欲教何劍術。所謂:「知子莫若父」,這情景父親全看在眼裡,直覺這小子必有啥名堂,計定亦不點破,想伺機觀察個究竟。

  好不容易熬到下塾,百里別過父親,言欲先行,也不等父親置喙可否便離塾奔去。這百里取了藥,提著雞籠,便往村外飛奔而去,來到老人居處,遙見老人仍坐在簷下吸著水煙,一派悠閒狀。百里氣喘吁吁來到跟前,放下手中雞籠,並將藥包拿到屋內放妥,便立在老人身旁,興奮的等著老人吩咐。

 

  「咳..百里,你來啦?你先去屋後升火燒水,我要用藥燉雞,雞已殺竟,就等你水燒好便可。」諾!百里不敢怠慢,應聲後便去升火。一時水沸,只見老人兩手刁著一只陶甕,甕的蓋與身和泥封住,老人將甕放進燒好水的大鍋中,闔上鍋蓋隔著水就這樣開始燉煮起來。「百里,將寫好的心經呈來與我看吧!」,百里聞後忙將行囊中寫畢的心經取出,老人接過細看,不覺莞爾而笑,「想不到你寫字有如許功力!」「不過......火候尚未到家,你就寫到我認可為止。」百里稱是,卻欲言又止,老人知其意,便道:「百里,今天你就先把我水缸的水注滿,柴薪劈足,時間若允,再談劍術未遲。」百里聞後心下雖有點失望,仍得依老人吩咐一一備辦。逮百里將老人吩咐一一辦妥,已近黃昏日下,此時東方圓月已升,天星稀疏,百里駐足觀望一會,不覺心曠神怡,疲累盡消,汗濕衣衫亦已風乾。此時,老人叫百里速歸,待明日再來。百里辭過老人,便收拾起行囊徐步行去。這習劍第一天,竟是如此帶過。

 

  百里帶著疲憊的身軀一路望村中走來,方進得村內,途經一戶人家,偶聞屋內傳來吟哦之聲,百里心中一懍,大叫不妙!「今日與父期定呈上聯對的,至今還未思出這下可好!」心下正急,忽聽得屋裡頭傳來:「拔劍常為天下憤」句,一時心地發明,暗聲叫好。原來這百里自幼便上塾伴讀,加上跟在父親身旁,耳濡目染之下,吟詩作對亦已略有程度,故一聽之下便知此句便是他的救命仙丹,竊喜不已,暗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便喜孜孜的邁步歸家。

  晚飯過後,百里早已將聯對置於父親書房案上,百里亦在房內正書寫著心經。「橫秋!你過來一下。」諾!百里離座走到父親跟前,父親看著百里問道:「這對子是你想出來的嗎?」然!百里故作鎮定,聲色自若的回道。「喔......」,父親沉默了一會兒,再看著眼前這個兒子,想到此兒早年喪母,自己一介文士,身兼母職,自然無法面面俱到。更轉思縱令他稍有不肖,亦自己之失責,念及此,便緩口與道:「橫秋,為父是否於塾上、日常之間告誡過你『人無信不立』之理?」「諾!父親常說此理。」百里心下開始有些忐忑的回道。「我無意苛責你,但畢竟你已不小,我們為人處事譬如登高行遠,乃慎其初始也。今番你取史籍所載為用本無可厚非,然你謊稱出處為己,已是不該矣!」百里此時面紅耳赤,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大丈夫行事須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如此方能長養出拔劍常為天下憤之氣概,成就一番大事業,你務須記得此語。」百里唯唯稱諾,父令回座忙去,這百里好像失了魂似的,回座仍埋首寫經,書房之內一時寂然,只聞得屋外蟲鳴嘎響。

 

  百里之父博文多學、溫恭謙厚,上承書香一脈以還,自是知書達禮,百里這句子正出史籍,如何瞞得父親眼目?此時,百里之父又批閱一會兒,取過一紙不知在上面寫些啥麼,擱筆後,便起身走至百里案前,將紙置其案上便無語步出房外散心去了。百里逮父親出門,方轉見案上燈光下父親的手跡,墨猶未乾,在燈下煥發著金光,上書:「拔劍常為天下憤,讀書不讓古人賢。」二句,一時淚水再也禁不住而伏案低泣,百里心中暗許,此生再也不做出讓父親蒙羞的事來。

 

欲知詳情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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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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