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 往事並不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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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

2016/03/20 07:05:18瀏覽75｜回應0｜推薦5

蔡內兒科的招牌，雖矗立在繁華熱鬧的中山路上，但被其他五花八門的店招遮掩，顯的非常不起眼，若不是在路邊的騎樓底下閒逛，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將近上午九點，一輛計程車駛到蔡內兒科診所前，車裡下來一位頭髮全白的老太太，步履矍鑠地走進診所。蔡醫師還沒到，已經有兩位病患在診所裡候著。
「歐巴桑早。」護士小姐招呼著。
「劉小姐早。我今天來做健康檢查，妳先幫我抽血好嗎？抽完血我先去吃個早餐，回頭等醫生來我再做其他項目。」這位像貴婦般的老太太似乎跟這位護士小姐很熟。
「沒問題。」護士小姐一邊回話，一邊去取抽血針管。
老太太捲起右手衣袖，露出點點褐斑的蒼老手臂。
「抽這裡。」老太太指著靠近左手手肘附近的一條血管。
護士一打就中，鬆開了橡皮筋。約莫兩分鐘，已抽了一管滿滿的血。
「劉小姐，妳很會打，一抽就中。」老太太一邊壓著酒精棉一邊說。
「無影啦，是妳記性好，還記得上次的部位。很多老人都不記得了。」劉小姐一邊誇讚她，一邊走回診間。

老太太吃完早餐重回診所，蔡醫師已在看診了。她抬頭看領藥處上方的電腦螢幕顯示，還有七個病人才輪到她，她索性找個座位坐下等著。旁邊坐著另一位老婦，佝著背，鄒著眉，滿臉病容。她抬頭一看：「ㄟ，妳甘是李太太？」老婦也一臉驚訝，想了一想，才說：「阿妳是謝太太啊？真好久不見了！」
「我搬到東區七年了，現在妳還住這兒？」謝太太問。
「三年前我嘛搬走。自早就是找蔡醫師看，習慣了，有比較遠，但計程車錢也沒多多少。有時我孩子有空也會載我來。」
「是呀。蔡醫師人親切，診斷疾病又準確，有這個價值啦！」
「阿妳今嘛沒跟後生作夥住？」李太太問。
「一個人住較清閒、自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孫子已幫他們帶大，現在攏無我的代誌啦。」
「阿呢甘ㄟ無聊？」
「不會啦。透早我攏去長青大學學日文跟唱歌，下午逛百貨公司。」
「阿妳甘不用自己煮吃？」
「免啦，攏嘛吃外面。外面素食店很多，煮的也很好吃。一個人住，還開伙，麻煩又算不合。」
「妳不是和我平歲，看起來比我年輕，精神嘛比我好。」
「看開點，兒子孫子的事隨他去。阮這老呀，也幫不了忙，自己的身體顧好要緊。」
「妳卡樂觀，又娶到好媳婦。像阮媳婦，家事不做整天跑去夜店玩，看妳會受氣不？」
「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遇到困難，讓他們少年ㄝ自己去解決。阮老歲仔自己身體顧好，不要一會兒這裡痛，一會兒那裡痛，到時麻煩到後生就不好。後生自己有他的家庭事業要顧。」
「妳真會替孩子設想。」
「來阮長青大學讀書，麥一個人關在厝裡黑白想，會想出病來。」
「就是阿ㄋㄟ呀。今嘛不是腰痛、就是龍骨痛。」
「謝淑春歐巴桑。」醫生從診間喊謝太太。
「阿輪到我了，等一下再來講。」謝太太對李太太說。
「蔡醫師好。」謝太太進入診間，滿面笑容的對醫生說。
「妳今天氣色不錯。」
「我就照你說的，肥豬肉儘量不吃，早上進公園運動，藥仔都嘛按時吃。」
「阿ㄋㄟ不錯。來，先量一個血壓。」
「110/60，正常。」
「血液報告裡膽固醇恢復正常，稍微有貧血。妳最近飲食有改變很多嗎？」
「上次說膽固醇太高，後來我乾脆吃菜。」
「吃素亦引起貧血，不然妳改吃奶蛋素。」
「那是什麼？」
「就是吃素以外，牛奶和雞蛋也吃。因為它有補血的作用。」
「這樣我懂了。阿降血油的藥今天就不必再拿嗎？」
「不用。妳是最合作的病人，以後再加油。」
「多謝蔡醫師！」
「不客氣。」
謝太太走出診間，李太太兀自坐在一角，還沒輪到她。
「妳看好了。」李太太問。
「是呀，今嘛攏沒代誌了。」謝太太很高興的說。「恁厝的電話是幾番？下次我再跟妳聯絡。來去喔！」
「有空來坐啦！」

（更生日報 96.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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