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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2/27 09:47:55瀏覽36｜回應0｜推薦1 | |
| 他下車的時候，雖僅是華燈初上，但由西伯利亞萬里而來的寒風，颳得台北街頭只有稀疏的車輛和行人，整座城市顯得蕭瑟荒涼。
他呵著雙手，佇足街邊，等了十來分鐘，才招到計程車，向兒子住的地方駛去。 在前往兒子的家中，他有一絲興奮的感覺。 就快看到孫子了。三年多來，只看到寄來的照片，聽到電話裡頭的聲音，卻從未親手抱過他。也不知兒子哪來的迷信，說什麼小良有「千日關」要過，三年不許出遠門，如此才可免除災厄。 清晨兒子來電問候，一口沙啞濃濁的鼻音，他知道兒子又感冒了。「爸，您現在退休了，有空就常來台北小住，也看看小良，淑玲也常提起您呢！」 他撳十二樓的電鈴，隔了許久，淑玲才來應門。 「啊，是爸爸。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淑玲滿臉驚愕，令他尷尬。「難道非要有事才能來嗎？」他內心嘀咕著。 「請坐。」淑玲表情冷漠的向他招呼，然後語調略微不悅地說：「如果事先通知我們今天您要來，我就不會現在才回來。」 他此時才注意到淑玲仍著外出服，一臉的疲憊。兒子一邊咳嗽，一邊從房裡牽著小良出來。 「啊，小良長這麼大了，來來，給爺爺看看。」 小良看著眼前的「陌生人」，搖搖頭。 「小良，是爺爺呀。記起來沒有？和照片上的一樣。」 「來，讓爺爺抱抱。」兒子從旁調解，他一個箭步上前，不料小良卻退縮到淑玲身後。 「哎呀，第一次見面還陌生嘛！」淑玲邊說邊擋住他的來勢。 他無奈的看著兒子，苦笑一下，轉個話題，說：「怎麼你又感冒了，是不是不適應台北的氣候？」 「也不是啦！可能是天生體質較差。」一邊解釋，卻又咳了兩下。 「誰說的，以前在台南鄉下，一年也難得見你有一次感冒。」 淑玲插口說：「也不能怪氣候，我三天兩天就燉人身雞湯給大家補，偏就他一人感冒。」 當初淑玲執意婚後要住台北娘家附近，他們二老內心就不悅，兒子竟還請調到台北總公司，這分明就擺著棄他們於不顧。 「爸今晚要搭幾點的車回去？」淑玲又蹦出一句令他驚愕不已的話。 「淑玲，爸爸是想……」 兒子的話說了一半，他把他打斷了，並且壓抑住內心的激憤故作平靜地說：「九點半的國光號。我早買好了來回票，位子都劃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這兒常塞車呢！」淑玲順水推舟。 媳婦下逐客令了，還真得走了，他想。 「爸，這麼晚了，……住一夜再走嘛。」兒子囁嚅地說。 「不，票都買了，改天吧！」他斬釘截鐵地。 「唉呀，我真糊塗，爸晚餐還沒吃吧？冰箱還有剩菜，我用微波爐給您熱熱，隨便吃點再走吧。」淑玲見他真要走，一下子又熱絡起來。 「不用麻煩，我吃過了。」 說完他起身告辭。 「小良，爺爺改天再來看你，好不好？」他邊說邊起身走過去抱起孫子。 「不要！」小良哇哇大哭。 「唉呀，是爺爺不好。下回爺爺帶好大好多的玩具車給你玩，好不好？」 兒子把他送到大廈大門口。 「爸，對不起，下回您來，先撥個電話，淑玲也好有個準備。」 他走在寒夜的街道，兩腳痠軟無力。刺骨寒風向他襲來，不但手腳凍僵，內心熾熱的天倫之愛，也隨著冷冷的夜色一起冰封。（青年日報87.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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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