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爱是罪

    天气终于有了好转，这几天少了几许寒冷，多了几分阳光。可是躺在宿舍的床上反而感觉冷了起来。在连续泡了几天方便面之后，我跟张彪终于拆开了最后一包牛肉干。

    “肉啊，肉啊，真是舍不得！”张彪含情脉脉地看着牛肉。

    我一把抢了刚被张彪拆开口子的牛肉，咬了一口，“再不吃就饿死了。”

    返回学校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名车穿插在学校的小道上，兜风的季节到了。校园的美丽不是因为春天的到来，而是因为这些天真幼稚却又自我感觉成熟的大人们的归来。陈高在黄昏之前给我们带来了家乡的名烟，其他几个也在黑夜归来。几张熟悉的面孔，变化最大的就是头发，五颜六色。

    又一次聚在了这个小窝中，谈吐之间变化了许多。周全，李飞都有了生活的另一半，陈高是正在努力中。看看各自的脸，只有大斌，张彪和我一幅苦瓜相。女人的魔力就这么大？

    “喂？找哪位？哦，陈高啊？你等等。”宿舍的电话响起，陈高口中含着牙刷急忙从阳台跑来，随后就是一堆肉麻的字眼。几句话后挂断电话，不到十秒整理完毕全身，“哐当”一声门响夜出公寓。我起先也不相信女人会如此让男人着迷，直到以后每个夜晚谈论的话题都成了女人。

    夜里熄灯之后，宿舍还是荧光闪闪，各自拿着手机发短信，零点之前是忙碌手指，零点之后是忙碌口舌。大家开始了女人的话题，每个晚上的热闹都会持续到两点之后。

    “女人，真他妈烦人，昨天陪她买了衣服，今天又要陪她逛大街压马路，明天不知道会怎样。”陈高我们当中唯一产生本地恋的人，跟自己社团里面一个女孩子打得热火朝天。

    “你们在一起就是幸福，我就苦命了，俩人相隔十万八千里，每天就只有精神上的恋罢了，女人，女人，我要女人。”李飞大概是跟他那个所谓的“妹妹”好上了，其实大一刚来那会他不说我们也猜到了。

    他们两个讨论着女人的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烦人，我们床下的几个就郁闷了，没有什么好谈论的，拿着手机上网，聊QQ好过他们聊女人。网络最适合我们这些没有爱情的大学生，可以在虚拟世界里虚幻自己的形象，可以成为任何一个角色。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最合适？”陈高问我们每一个人。

    “结婚？靠，有没有搞错，还没有追到手就在这里谈结婚了，你也够土的。”李飞说，“我先享受几年浪漫的爱情，等到爱情枯萎的时候再结婚吧，当做是为情感续约。”

    “这什么跟什么啊？搞得跟签合同似的。”陈高嘘了一声。

    “我是没有什么爱情，睡觉！”大斌蒙着头，跟我一样的心境。我也不想听这么让我们单身贵族无聊的话题讨论，可还是硬着头皮一直听着，当做增长自己的爱情阅历。

    “睡啥睡，起来聊天，反正明天我也不想去上课，聊累了睡一天。”张彪说。

    “酷，开学第一天你就想缺席啊？就不怕被班主任K吗？”我说。

    “管他呢，在这个破学校没有兴趣上课。”张彪说。

    “你一共花在她身上多少钱？陈大师。”周全问陈高。

    “我就差把内裤也拿去卖了，烦呢，我其实几天前就回来了，一直呆在市里朋友那，然后去车站接她，一直到今天花掉了我所有积蓄。哎，今年的生活费咋办呢。”陈高发愁。

    “积蓄个毛，你的钱还不是你父母给的。”张彪说。

    “那也是我辛苦省下来的，怎么这么多废话，难道你们谁自己赚钱了？”陈高的一句话让沉默笼罩在这个窝里。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花掉了多少万不说，还老是埋怨父母不能用钱把我砸进名牌，砸出国。钱也是没完没了的花，每次花完就向家里要，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我们读完大学的时候，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的一切经历，其实自己不过是在抢劫，抢劫父母。带给自己的知识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没有一点成分是用来回报父母。刚来大学的时候，我希望父母开心，为我开心，至少不会担心我在北方受人欺负。可是今天我发现了一个罪魁祸首：金钱。我也没有受别人欺负，一直以来也只是受金钱欺负，没了钱的时候就像条狗一样走在校园每个角落嗅着别人留下的脚印。他们其实也跟我一样，只是善于用言语伪装自己罢了。

    “我爸给她买了辆车，还给她家送了50万礼金。”周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啥？你们？结婚了？”张彪从床上把头探了出来。

    “她是我爸选的，为我选的，她娘的，”周全骂了一句。

    “怎么了？有女人还不好啊？”陈高点了一支烟坐下面的床边准备细心听周全的故事。

    周全也抽出一支烟，点燃，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被子披在身上，然后在宿舍各个角落慢慢走动着，讲述起他的故事。

    “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俩个人以前不怎么说话。她的父母在我老爸开的公司上班，那时候我和她都是在学校寄宿，只在每个周末的时候会回家一趟。我老爸会在每个周末过来接我，同时也顺便把她接回。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与她产生了感情。中学时代的感情是多么的纯啊。”

    周全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掉，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她很好，也漂亮，就是不怎么说话，我爸接送她回家好几次都直接带她回我家吃饭，吃完饭后就让她给我补习功课。那段时间我们俩个在一起有说有笑，我也看到了她平时没有的笑脸，以后她在班里就只跟我说话。”周全又停了一会儿，猛抽了一口。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妈在我高一那年出了车祸，从此躺在了医院。那个时候我和她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那年暑假，我爸带来了一个人，说是让她来照顾我妈。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是她，我与她整个暑假都呆在一起，她变了许多，中考结束后她去读了县城一所卫校。我知道她在学校谈恋爱了，我还是喜欢她，可却一直没有说出来，每次她照顾完我妈之后，我都会陪她出去走走，谈谈心，倾听她在卫校的一些情感故事。”周全的烟很快就抽完了。

    “你也真够傻的，怎么不向她表白啊。”张彪说。

    周全没有回答，又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整个小窝都弥漫着烟雾，气氛很沉，也许是因为周全的故事，也许是太过于安静。

    “我高三那年，临近高考，她整个人消失了。但以前的同学那传了很多关于她的谣言，一些人说她出去广东打工去了，一些人说她做了不干净的工作，还有些人说她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了，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不敢出来见人。我当时听了这些话很是气愤。哎。”周全叹了口气，“高考结束之后，有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了她，我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沉默了许久，最后放开了她，我问她最近一年去哪了？是工作了？还是？她没有回答我，我捧起她的脸，她的双眼泪汪汪地，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无法开口。最后她走了。”周全带着遗憾。

    “靠，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李飞也发话了。还有大斌的声音“是啊，接着说。”原来他们都没有睡。陈高下床拿起烟，每人发了一根，我也点燃从床上坐了起来听起周全的故事来。

    周全接过陈高的烟，点燃，“我们会生活在一起的。我们会在一起的，她对我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周全又一次停顿，仿佛很多伤心的事情压在心里，他猛吸了一口烟，接着说，“这次寒假，我们又见面了。”

    “臭小子，上天终于成全你们俩了。”张彪说。

    “我他妈就没这种命，操。”周全骂了起来，非常的愤怒，“她顶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可她，可她怀上了我爸的孩子，原来那些谣言是真的，而且那个男人就是我爸。”

    “操，这种女人，真垃圾。”张彪说。

    “应该说这种男人真垃圾。”李飞说了一句，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我没别的意思。”

    周全抽了口烟说，“没事，他根本就不是东西，我妈还没死啊。”周全的声音有点颤抖，“他竟然这样，这个寒假已经开始为我妈准备后事了，我妈还躺在病床上。这个女的，我简直想杀死他们，想杀死他们两个，可是我没有。我跟这个畜生打了一架，我走的那天，家里亲戚来跟我说，让我晚一个月再走，叫我在家登记结婚，那个女的就是她。”

    “你怎么打算的？”我说。

    “我喜欢她，可是她却。真他妈垃圾，她怀的可是我爸的孩子啊。”周全哭了起来。

    宿舍只有周全的哭声，我们几个不想去打扰他，只是各自沉默着听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的眼泪可以不为女人流，一旦有女人为男人埋下了罪，男人的眼泪只会为这个女人流，而且泪中带血。

    这个大学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家庭也有。他们一个个都在寻找着女人，而我呢？

    我给林羽晴发了条短信，“睡了没，我睡不着。”

    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发出短信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回信：“~！~怎么啦？这么晚有衣服要洗吗？”

    我回过去短信：“没有衣服洗就不能给你短信啦？我睡不着呗。你说是不是大学一定要有爱情？”

    羽晴给我回短信：“怎么了？想要有爱情啦？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还没有男朋友，嘿嘿：）”

    看了她的短信，我又回了过去：“干吗嘿嘿的笑，笑啥？还是晚安吧。”

    她又回过来：“那晚安吧，我还没有男朋友哦~你可以考虑考虑：）笨蛋。”

大学的爱情，真的一定要每个人都拥有吗？爱一定是幸福的吗？也许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