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2009，展望來年

相信多年後，回首2009年的中國，從世局與歷史發展的眼光看，將會認定這是個重要的年分，是中國發展關鍵性的一年。

「中國崛起」雖然不是新話題，但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的今年，國際媒體熱議G2，「中美國」（Chimerica）一詞廣受討論，「中國責任」、「中國角色」的確成為相當被關注的課題。另一方面，從胡錦濤、溫家寶以降，今年中國多位領導人頻繁出訪，可說是外交成果相當豐碩的一年。歐胡四次會面、胡錦濤展開峰會之旅，甚至是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國際金融議題上的發言權，都彰顯了中國國際地位的進一步提高。中日關係漸趨穩定，未來進一步和諧發展的遠景可期，而中日韓三國高峰會和東亞高峰會的舉行，則揭示了建設東亞共同體的長遠目標，整個東亞格局往對中國有利的方向發展，此外值得一提的尚有中法與中加關係的改善等等

進一步而論，中國有廿個陸海鄰國，多半各存在不同的歷史或現實爭議，但一年來中日防務交流的進一步推進、中俄聯合軍演並首次簽署彈道導彈發射通報協議、與中亞諸國關係的穩定發展、中越陸地邊界的全線勘定等，顯示了在地緣政治形勢和周邊安全方面，基本上往對中國有利的方向發展。中印兩大國的潛在緊張關係，雖然屢屢成為國際媒體關注炒作的話題，卻還維持基本的平穩。

外在環境的持續改善，也反映在民眾的意識層面。日前中共中央委員會的喉舌人民日報社所辦的《人民論壇》雜誌以「未來十年十大挑戰」為主題進行問卷調查，超過半數受訪民眾認為未來十年中國會出現「各類矛盾集中爆發，執政黨和民眾將面臨嚴峻考驗」的局面。同時網民票選最嚴峻的挑戰多是腐敗、分配不公、基層政權幹部與群眾關係、高房價低收入、民主、環境危機等「民權」與「民生」問題，而非外國侵略、台獨藏獨疆獨等「民族」問題。

一方面，群眾除了表達擔憂與期待外，還更強烈、更積極地使用個體、集體力量來維權，另方面大陸當局也意識到「民權」與「民生」問題的嚴重性，一年來，不斷極力強調反腐（官員財產申報試點、刑法修訂等）、信息公開（聽證會、網路問政、預算公開等）、黨的建設（如重視縣委書記隊伍、批量選拔黨外幹部）和《城市房屋拆遷條例》修訂、破除城鄉樊籬、住房保障、收入分配等各種民生議題，日前溫家寶接受新華社專訪時，「民生」仍是焦點話題。

如果一個更為活躍、更為有力的公民社會和一個更加開明、更為自信、更有魄力的執政當局能夠耐心磨合，共同推進政治社會的革新，這的確是中國之福，也是中國大陸未來真正實現「三和」（對外謀求和平、對內謀求和諧、對台謀求和解）的重要關鍵。

然而，我們卻也不得不指出，中國大陸「民權」「民生」的改革仍面對三大難題。一是官商利益集團力量之大，非當前力量仍顯微弱的公民社會力量所能抗衡，也常阻礙、抵銷當局的革新措施，改革往往呈現迂迴難前的困境。二是許多有權者心中的改革，是為了緩解矛盾、釋放社會壓力，而非真正求取體制的根本變革。三是不論是當局的開明還是民間的維權，總會被低懸的「政治天花板」所阻隔壓制。今年，《零八憲章》的劉曉波被判重刑、關注愛滋病防治的高耀潔選擇居留海外，調查川震中學校工程的譚作人被捕，不都是這「政治天花板」存在的明證？改革前進還是保守反動，2009年的中國揭示了這兩條道路的存在與抉擇。2010年、2020年的中國會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