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影 五味子 煙村 長沙遺老 犀利呼啦啦 【Hey Ho】 人日 ti (人回來了 ) ~奇異的奇異果~ 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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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 日期:2014年09月08日 田壟行吟 ■若莘
父親給我一把鐮刀,彎彎的刀刃,富彈性的弧度,叮囑我走在田地裡,遇雜草則刈除之。 我頂喜歡這樣的工作,不信邪於「草盛豆苗稀」詩句能成立,想是陶淵明耽溺田園詩作、彳亍於「悠然見南山」、貪享舒爽的「平疇交遠風」。父親還教我,彎刀在手,潛入土皮,繞過雜草頸項,使勁兒一鉤,連根畫斷,絕無「春風吹又生」的後顧之憂。剛犁過的田,冒出土面的雜草不多,我儼然成為稱職農婦矣!鐮刀齒鉅「唰唰唰」割草響音,就像刮鬍刀刨過,鬍渣不留,審視乾淨俐落的黝黑沃土,忍俊不住伸出手來撫摸大地,彷若俯身愛人胸前,沉醉傾聽其勻稱舒緩脈息,設若令我臥躺下來,撫著大地的肚腹,這片田地,會不會亦如朝雲答蘇大學士「滿肚子不合時宜」? 確是「滿肚子不合時宜」。春來草長,埋在地裡的草籽經雨喚醒,一時勃發,亮燦燦的熾烈豔陽,曬得我兩眸冒金星,招架不過兩個月,良田荒堙,草蔓阡陌。是時,隔壁田壟灌水插秧,頓時水鄉澤國越境,水淹「金山寺」也;緊接著,梅雨季來臨,四季豆、黃豆、蕃茄、綠竹等等,都在梅雨滂沱中浸水陣亡,地瓜葉恆與死神搏鬥。原先的水稻田沒有水患窘境,改為菜園後,無辜的葉菜類死於排水不良,那雨後蕭條慘狀難以文字形容。四季豆採收兩次,黃豆搶收不及,蕃茄乍紅無奈緣淺未及品嚐……然而該死不死的雜草,與復原的農作一起竄長,我望著田土屢屢興嘆,分辨不出楚騷中的「香草美人」,混世屈就,無奈學陶潛:「晨興理荒穢 帶月荷鋤歸」,避開日裡燠熱時段,披星與戴月,面向天地,偶而行吟,不再抗詰。 蘇子瞻說:「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我蹲下身來俯臨大地,荒穢的草長緣風揚,無形的樂章,點播在群鳥的躍動中;白鷺鷥的瘦腿,悠悠緩緩行踩遠方那端溝渠;而眼下瞬間扯起草欉的土穴,一隻青蛙轉身跳離,無辜受擾地隱入茵茵森森的前方草地。我無意冒犯這畝田,無非妄想,乘風的羽翼晃蕩,迎迓天上白雲繾綣,仿閑鷺的爪痕輕輕,蹁躚漠漠田畦;更聆賞蟬蟲嘶唧,俟那東方有步月,拂袖催我遲歸人。嗅聞刈草之芬芳兮,領取大地之賜與,墨藍的蒼穹下,娉婷華燈已掌上,枚枚似珠輪的幽微星群滾滾,淅瀝瀉成銀河水歌…… 唯霎時,葡萄藤的觸鬚聽見了,那天籟;嘓嘓漫聲應兩句,那忽遠忽近的縹緲蛙鳴;我乘晚風歸,夜幕已空濛,逐級低垂。
優雅文風
恬淡心境
五柳先生
約莫如此
我是刈草達人
蘇軾曰:「若農夫之去草,旋去旋生,雖若無益,然終愈于不去也。」
明知雜草之「旋去旋生」,「然終愈于不去也」,因以行吟
謝謝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