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到流落街頭,饑腸轆轆的流浪狗,有何感想?流浪狗很髒、很臭,還可能會攻擊人,要離牠們遠一點。張月蘭老師說:「普遍的人都會這麼想!」
現代的人們由於趕時髦、秀身份的名利心作祟,把動物視為玩物,需要的時候抱在懷裏當寶貝,不需要了像垃圾一樣隨處扔棄。
被人拋棄而逃亡求生的動物,對人類喪失了信任,常常處在危機四伏與自我防衛的狀態,這樣的動物可能會傷人,但是動物跟人一樣有血肉、有情智,牠們的成長也盼望得到愛和被愛的教育。
在校園張老師開設以流浪動物為課題的生命環境教育,孩子們通過對落難生命的認知,領悟到人類是萬物之靈又天生具有雙手萬能的優勢,應當肩負起保護其他動物與維護生態和平的責任。
如今張老師執教的校園,就有不少學生搶救的流浪貓狗兔子,牠們與學生們相親相愛;牠們跟著老師到各校園及政府機關作示範宣導;牠們接受媒體採訪也拍電視劇;牠們活潑親善很有吸引力,是孩子一同成長的良伴,叫做「學伴動物」。
「張老師,您能接受我採訪嗎?」我在電話裡開門見山的問老師。
「 我有什麼採訪價值, 傻丫頭。 」電話另一端傳來老師親切的笑聲。
「才不是,我一直以您為榮呢!」
「別這麼說,我們真有默契,後天臺北電臺有節目,我們去宣導!」
在臺北電臺,名主持人廖偉凡問老師的學生,你怕流浪狗嗎?她想一想回答:「怕!但是張月蘭老師的學伴犬我們都不怕」。
夜幕低垂,安靜寬敞的學校成了流浪動物暫時歇腳的庇難所。一、二十年前,大臺北地區隨著工商發展,早先的村莊矮厝逐漸改建成現代的都市高樓,鋼谷石林和蜿蜒街道,成了臺灣引以為傲的經濟指標 ﹔ 以往的山林和溪流一一消失了,優雅和樂的天人情義,逐漸轉變成緊張算計的權財和利益 ; 農業社會中人們與大自然相依為命的融洽關係,被切割成人類征服萬物又遭受大自然反撲的敵我勢力。
老師踏入救援流浪動物的旅程,排除艱險的辛酸因此不斷。2004年7月,我在臺灣聯合報看到一篇張老師出錢出力輔導貢寮鄉公所,「以節育和教育的人道經營,進行取消撲殺流浪動物、確實動保公務」的報導,還有她和流浪狗拍的照片,她歡迎愛心飼主與她聯絡申請領養。
當時我剛到臺灣,生活忙碌朋友又少,覺得狗兒可愛忠誠很適合與人作伴,並沒想到如何照料的問題。
看完報導,拿著報紙跟我先生說:「 你看,那麼多流浪狗在找主人!我不用花錢買名犬了。」先生非常贊同,於是我和張老師因狗結緣。
一星期後,張老師抱來一隻全身土黃色的幼犬親自登門,我一摸牠就驚恐顫抖,我給牠取名叫牠「喜力」 ,老師告訴我「喜力」的媽媽是捕狗隊抓進收容所的待產母狗,出生至今都在媽媽身邊生活,沒和外界接觸過所以剛到陌生環境會很緊張。
填完領養申請單,老師還告訴我,帶狗外出時要準備狗狗用的便紙,做到狗狗不落單、便便不落地,大家一起維護環境的清潔。
此後,老師經常來探望,還帶著狗狗的零食和用品。老師說她非常重視領養追蹤和飼主教育,很樂意跟飼主聯繫來建立人和動物之間的信心和幸福。
教導自然科的張老師,先後經歷中華民國教育改革協會理事;創辦臺北縣教育改革協會、臺北縣貢寮鄉犬友會館及臺北縣新和國民小學生命環境教室,目前還擔任臺北市教育改革協會理事長,可她很少與人提及,沒用名片,為人非常低調,著裝極為樸素。
採訪她當天,她穿了合身洋裝,那是我認識她兩年多以來,第一次看見那樣的穿著,我跑去擁抱她:「張老師,您要常常這麼打扮自己啊,看上去很有精神呢」!她會心一笑說:「沒時間也沒精力啊」!
起初學生撿到少數的流浪動物,張老師自己帶回家中照顧,之後寵物被棄風氣漸盛,校園的流浪動物越來越多,只好每隻流浪動物月付2000元寄養在私人收容所。
這樣並不等於為流浪狗們找到了「安樂窩」,老師每隔一個星期就帶醫生、學生一起去探望,發現狗糧發黴、水髒了沒人更換;到處的狗大便沒人清理;狗的全身沾滿糞便,毛糞糾結,老遠就看出落毛爛肉的皮膚病;也有的狗無故傷亡和失蹤。張老師看到這樣的情景,真的很失望,很痛心!
每次去幫狗狗們剪毛、保健,有時還有要送醫急救的病重狗。每次反映保育員都說自己是半天的義工。老師至今都無法理解他們為何說出這樣的理由,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態?收容所的負責人推托不知情就不再給任何回覆。
老師說:「臺灣的許許多的多大人感到救援流浪動物不斷受挫的心痛難熬 !小學生的純淨心靈和腦子,因此傷痕斑駁,孩子含著無解的悲情長大,幼年關懷生命的熱忱,逐漸變作對社會正義的卻步」。
「大家都說教育是國家建設的磐石,身為教師必須實現社會高度期待 ; 必須接受國家交付的承啟使命,即使在「勝選稱霸、樁腳當道」的民主霸凌下,教師依然只能風雨無阻的默默耕耘。
老師的理念像種子撒出,在校園內外能體會和傳佈的人愈來愈多,大夥兒看見生命環境教室推廣的動物輔助教學、誘發學童潛能的情義療癒的功效;再看曾是諾貝爾化學獎得主,身兼國策顧問暨中央研究院院長的李博士,與教育部執導臺灣教育在制度、師資、課本、教材教法、環境設施急速推翻立己立人、優良傳統的教育改革,把學生當做邀功圖利的實驗老鼠。
多元入學造成高費重擔和補習壓力、父母子女無暇相處、隔代教養溝通不良良,家庭和社區缺乏溫馨、氣氛緊繃,普遍的學童有著身心發展遲緩或情緒表達失衡的症狀。
學習的生命,不會在單靠大把經費改造的綠色校景產生;校長、老師、家長陪伴孩子,和學伴動物在校園談天、散步、看書、玩耍,親近地傳遞真情才是親子、親師們洗滌心靈、增進智能的法寶!老師溫和敦厚地堅持著。
電臺節目結束後,她說:「 我老啦,越來越沒體力,應該退休,希望有更多人發揚人性本善的生命教育以及環境倫理。老師依然在各個角落推動「貓狗不落單、糞便不落地、節育不繁殖、助養不買賣」的飼主教育及情義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