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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01 10:38:56瀏覽288|回應0|推薦9 | |
秋山望著躺在籠子似的病床上的兒子,兒子不言也不語,只一味瞪著他那雙日益深陷的大眼回望他,五年了,這種表情從來都沒有改變。有時候秋山突發奇想的想要與兒子聊聊天,甫張開的大口,又縮成扁扁的,只要看到兒子的表情,心中的酸楚就如同奔瀉的大河,平常在工廠裏是最剛猛的領班,在家中是最堅毅的人夫、人父,而一旦面對臥床的兒子,竟變成了世界上最脆弱的父親。 或許是一種自疚?彷彿有一塊重石日日夜夜擱在心頭,無論如何忙碌的時刻,只要靜下心來,自責就像潮水般一波一波襲湧而來,每當那時候滿頭滿臉的汗水,得了一場大病那般的痛苦難當。而縱使每天生活在內疚的圈圈裏,也無法對病床上的兒子有任何幫助,活跳跳的孩子,黃金時段的童年在一方小小的籃框裏度著,也不知曉要度到何年何月哪! 兒子咿咿唔唔的翻動身體,右手舉起手來又放下,這是他召喚父母親的習慣動作,秋山趨前,抱起兒子,對著尿壺,熟練的完成了孩子的尿急。這些無言的動作,幾乎成為規律的課業,一個動作代表一種需求,從來沒有耽誤過。 重新回到籃框裏的兒子正瞪視著天花板,雙手偶而比劃了兩下,似乎要表達什麼。秋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出神,很少有機會與兒子相處那麼長時間,今天要不是妻子到外地去,自己也不會特地請了假在此獨坐。妻子到外地去是為了祈佑神靈使兒子能早早康復,聽說某地的神跡顯赫,能治任何的疑難雜症。在經過諸多折磨之後,只要能得到一線希望,做母親的便千山萬水不辭勞苦的前去虔誠的祈求。 秋山難得有那麼一個清靜的時刻,他的神思也前所未有的放縱不羈,許久以來一直不敢勾勒的往事竟也逐一浮現,那麼痛苦的記憶,曾經誓言過要從此自腦門中抹拭而去的,而此刻似乎只有回想那些傷痕舊事,才足以彌填內心的愧疚。 兒子,本來也有一付同於常人的軀體,且還健康活潑,初初脫離娘胎就已3000多公克的身軀,白白胖胖的,人人看了都想摸他一把,那皮膚也像捏得出水似的那般細嫩,這皮膚的顏色大概與他母親在懷胎期吃了足量的水果有關連吧?總之那時候為了生下來的孩子膚色能夠明麗照人,凡是街市坊間左右鄰居的偏方都試過了。 三歲,三歲,是個劫數,算命仙老早預言過了,那也偏偏由於自己的不信邪,早早就將那命運的警語甩在腦後,即連現在,也從來不以為那是天意,也因此他一直將罪過歸之於自我。 那階段,廠裏的工程緊鑼密鼓地進行,領導幹部們更是日以繼夜的守在工作崗位上,資方為了公司整體的利益,不惜採行高壓手段,凡是不願加班者,一律從嚴議處。雖然這種高壓政策頗引起大多數同仁的不滿,但在加班費的誘惑下,仍然默默地操勞著。 兒子的病就在那個時陣發生了。(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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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