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翻閱雜書，讀到書中引用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詩，猛然一震，啊，年輕歲月最愛的一首詩，這些年竟被我擠到腦海的邊陲角落，甚至淡忘了。

輕誦兩遍，記憶很快復活，又可以流利的背出來了。細細品味，還是很喜歡詩中的意境，只是中年人的心境和年輕時已經大相逕庭了。

最早背這首詩是在國中升國三的暑假，當時每天早上都要到校複習國一、二的課程，要模擬考。 下午沒有安排課程，但需留校自習。在繁重的課業下，年少蠢蠢欲動的心需要找個出口，但彼時的鄉下沒有地方可以作怪，只能寄託在一首首的詩詞裡，在文人的筆下馳騁織夢。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在當時讀來，是那樣的瀟灑、自由，不被任何事物拘絆。對人生停留在懵懵懂懂階段，未來尚不可知，但有天空遼闊任我遨遊的嚮往，更有燕雀焉知鴻鵠之志的不知天高地厚。

而如今再次捧讀，看到的不是瀟灑，而是更多對生命叩問的感慨。身邊的故舊許多已經辭世，生活中難再尋覓他們生活過的蹤跡。自己也步入人生下半場，曾經存在的豪情壯志，泰半已經消磨殆盡，只要歲月靜好，便是人間幸福時節。

以前不懂「老僧已死成新塔」是怎麼回事，因為所有的翻譯都只說是原先認識的僧人已經過世了，這從字面上其實也就能讀懂。幾年前去西安自由行，慢悠悠玩了十天，也走訪了附近的古寺，這才知道原來高僧圓寂了，會葬在寺裡的林園，興建一座塔埋葬他們的骨灰。當時就見到多座類似的塔。今次再讀，總算有較深層的理解。

這幅字練習一些時日了，原先是用對開直幅書寫，但字的架構、體勢、行氣感覺一直出不來。早上剛研好墨，手機地震警報器大響。關機後，不知道是否因為住一樓的緣故，並沒有搖晃的感覺。執筆時索性將紙橫過來，用橫幅書寫。整體感覺還談不上滿意，但起碼是新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