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門的樓房幾成廢墟,樓頂的瓷磚掉下一大塊,裸露出參差不齊的紅磚。一天,一顆樟樹的種子藉著風勢往上飄,落到了破碎紅磚的隙縫裏。從此風吹、日曬、雨淋,這年頭連江南這種人間天堂,偶而還有大雪紛飛。 這顆種子沒有時間觀念,只有日夜分明,把吃苦當吃補,長相難看的它,連鳥兒都懶得看一眼。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一場漫長的梅雨季節過後,餐風露宿沒有土地憑藉的它,靠著一股想要活下去的意念,在堅硬但仍有細密孔縫的紅磚塊裏,冒出鮮嫩的芽眼,一邊掙扎一邊堅持,努力往下紮根往上繁枝茂葉。 春去秋來,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連水泥圍牆都倒塌了。當我不經意抬頭發現它時,已經長成一棵五十公分的小樹,在樓頂上,昂然獨立,比周遭每一棵被照料的很好的行道樹都高。 在這裏,我的生活和生命也是靜止的,除了吃喝拉撒睡。晚上做夢,白天做白日夢。看著院子裏的野草、野花瘋長似的,仿佛流水漫淹的幾乎要侵犯到我的世界。我的人看似平靜,我的身心同樣以一種看不見的速度在毀壞、墜落。去日苦多,如果已經掉進穀底,就此安分守己,也還不算太糟。但是來日也還長,如此曠日廢時,又唯恐天怒人怨,把自己掉進更加翻轉不得的深淵。 這兩天又熱起來了,梅雨季節過了嗎?今天很早就醒了,本來動念趁著太陽還未從夜色中完全醒轉過來,起床到院子拔草。幾個輾轉以後,我又在床上睡著了。快九點才又醒過來,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已經曬得我一頭一臉。好熱,我看著小藍煮好的熱騰騰冒煙的稀飯有點難以下嚥。 現在差不多有35度了吧,小黑懶洋洋的趴臥在陰涼處,對我的叫喚無動於衷,連尾巴都不願意搖動一下。原本張牙舞爪的野草、野花也被烈日曬得奄奄一息。夏日炎炎正好眠,這種鬼天氣,讓我怎麼振作起來,稍微一動就汗如雨下。不知道是不是小黑身上的跳蚤跳上了我的背,感覺全身都癢了起來。。。 還會下雨嗎?昨晚我和小黑在社區散步,還依稀聽見轟隆雷聲。如果再有一場傾盆大雨,我是不是要出去淋個痛快?淋過雨的我會不會像牆上的小樟樹一樣,不怕風、不怕雨,立志要長高?估計我是長不高了,但是我可以爬到屋頂上去。 我面朝太陽,時間是整十二點,呐喊:讓暴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老天爺俯身看我一眼,午休時間,懶得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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