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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0 14:27:10瀏覽256|回應1|推薦6 | |
她把頭往旁邊一轉,又吐了口痰。我說你怎麼又吐地上了。“要不往哪吐?”我表示其他販夫走卒隨地吐痰也就罷了,好歹她還被稱作台兒莊第一女作家。我說就不能吞下去嗎?她說不能。“好吧,那你每吐一口痰給我五塊錢。” 這就是我老家的朋友敬鳳,我們有四、五年沒見面了。前幾天回了趟老家,她到棗莊火車站接我,她說我還是老樣子,我也說她沒變。兩個虛偽的女人相互客氣的寒暄了幾句,立刻又像老朋友般熱絡熟悉了起來。 敬鳳是個很傳奇的女人,從小因為家裏窮,連小學都沒畢業,因為天份、興趣加上自己努力,現在已經出版了三本長篇小說。特別是她的古典詩詞造詣很高,偶而有所感就給我發一首七言律詩。我算是文字功底還行的人,但也經常看著傻眼,頂多回個打油詩。 我們不僅在寫作興趣上惺惺相惜,在感情的世界裏也同樣另人匪夷所思。她現在的老公老褚,是她的親姨父。估計任何人一聽說,包括我,都感到很震驚。他們當年的那段苦戀很是驚心動魄,在台兒莊那個抬頭不見低頭見、閒言碎語特別多的小地方,每個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如果眼光能殺人,估計她跟老褚都要被殺死好幾回了。 現在他們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有個兒子也都上了高中。我問她這段飽受壓力的過程很辛苦吧?她說剛開始幾年是很辛苦,特別是親友很不諒解,現在周遭的人都習慣了也接受了。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根本無需理會。 她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同命鳥就是她自己的真人真事,但最後書中的主角卻自殺身亡,這是她在現實之外內心裏真正的聲音嗎?我以為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不能抗拒、不可逾越的,也許可以藉著書中人物來完成。但是她卻反其道而行,在現實生活通過了試練和考驗,為什麼在書裏要給自己這樣一個慘烈的結局呢?可以想見她再怎麼跟我輕描淡寫,這段感情歷程其實是很煎熬的。 我自己的感情選擇也不遑多讓,本來也有心成就一則傳奇,終究只是一個傳說。當時所以痛快抽身,一是維護自尊,一是感覺到越來越少的依靠,其實自己也撐不住了。絕處逢生是可能的,但一個逢字可遇不可求,這方面我也很堅持。我一方面接受命運的試練,一方面坐看柳岸花明,等待天外飛來一筆意外。 我的生活充滿了很多意外,也許這些意外都是命中註定的。 像這次回老家,本意是回去掃墓,但再見到敬鳳,再看到老家的古城新建,給了我心裏特別強烈的觸動,真的是意料之外。 人跟人的遇合真是非常奇妙。回老家那幾天,敬鳳陪著我到處轉,發現她的糊塗和不識數,跟我有的一拼,一下忘了鑰匙,一下又弄錯了方向。她有個朋友形容她除了能專心寫作,其他功能基本上都喪失了。我也說這輩子的大半時候都在找東西,糊塗的程度很是令人髮指。我看著敬鳳,仿佛找到組織,何止心裏竊笑不已,我整個人笑得花枝亂綻。 那天找了個在古城做事的朋友馮偉陪我們逛古城,竟然發現俺們郁家祖先是官宦之家,在清初還盛極一時,官至國子監和祭酒。難怪俺的朋友最常誇我的就是大氣,原來我他媽的還真是大戶人家出身。忽然之間感覺驕傲了起來。 馮偉後來跟我說,他們的王書記聽說我要來,希望跟我見個面(他為啥找我,事關鬱家歷史,下回再說)。我一聽,雖不知書記是多大的官,但剛掃墓回來,一身狼狽,也沒打扮打扮,真有點失禮。算了,就算濃妝豔抹,也不掩菜色。 見王書記前,敬鳳大致跟我說了他的一些了不起的作為,還說此人充滿男子氣,是個很道地的山東硬漢。一見本人,果然眉目硬朗、性格爽快。我這幾天看到的山東男人有兩特點:質樸、大氣,據說還很講義氣。嗯,俺心嚮往之。 我們告別王書記後,敬鳳還取笑我,怎麼跟王書記說話還臉紅。她當面跟人說我是作家,我能不臉紅嗎?我連腳底板都紅了。 臨走前夕,王書記送到門口。我說吳書記再見。他說:“我不姓吳,我姓王。”我全身都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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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