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涉及也許會讓讀者不適的夢境內容,請自行斟酌閱讀。
又要記錄夢。發燒的時候特別容易做惡夢,現實與虛幻之中許多許多的恐懼與顧忌都會不留情面的強制侵入。記得小時候夢的觸發是很單純的,前一天看了恐怖片或遭受到各種現實中的驚嚇,馬上就會誠實的反應在夢裡。隨著年紀漸長,夢開始轉換成一種若有似無暗示層面的情境,也許並不是對誰特別熟絡,卻突然與他在夢裡有著親密的交集;也許當天才得到一個幸福美滿的結束甜甜睡去,卻很快的在另一個故事裡落得狼狽不堪。
對於心理與潛意識的學問沒有研究,原理為何當然也無從得知。我對許多看似荒誕的事一直抱持著開放的態度,便是因為人的夢境本身就是無解的謎。比如說,大家多少都有過的預知夢。學術上將之解釋為既視感,但這樣的說法似乎還是很難成為一個全盤的原因。姑且不論夢的成因好了,深刻的夢的確在生活中佔有龐大的份量,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前陣子的狀況整理起來,有親人去世這種醒來以後會深受打擊的夢,也常有像是電影場景的夢。最常出現的是牙齒掉光,這也許跟我的口腔狀況十分有關。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夢不在話下。近幾個月來,我發現自己已經慢慢能在夢裡很清楚的知道正在做夢,並且得以決定夢的走向或結束。曾經看過關於控制夢境的書本,但是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的轉變是很新鮮的,也讓創作習慣產生了一些變化。
夢的內容如果有熟人,那倒是還算普通的情況。完全陌生的地點與一些完全陌生的同伴會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就這樣交織著也許慘痛也許有趣的故事,直至夢醒,睜開眼睛,與他們的情誼竟到此結束,彷彿現在身處的世界才是新接觸的,簡直就像是在睡著的這段期間,自己闖入了另一個空間裡去活著似的。不過要真的把這些夢清楚的說出來,是幾乎不可能的。因為所有的東西都與現實物件有一段距離,我只能盡力用自己的視角去解釋。
昨晚在夢裡有一個我從頭到尾都盡量避免去正面接近的點。但是起床以後,在記憶裡可以很安然的把他們都拼接起來。那是一家灰色調的醫院,皮膚科那一類的,裡面的人都把臉皺成一團,多少都長了顆大疣什麼的東西。重點一直圍繞在醫生的診療室裡,很奇怪的,明明是外科,牆上卻掛了一台號稱是心理案例教材的電子看板。而那案例就是我不敢直視的地方。
那是在講述一個兇殘的年輕男孩的故事。他約莫只有十一、二歲,非常瘦,眼睛很大,褐髮,身邊有一個神情崩潰的金髮女孩。關於這個女孩,也許她才是故事的關鍵。很難去描述她彷彿是世界上最溫柔卻又最絕望的表情,但母親也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後,卻指著看板淡淡地對我說︰「那……該不是妳吧?」
我真真切切懷抱著強烈意識去避開那個故事。但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它的前因後果。
大概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男孩用纖細得不可思議的身軀屠殺了許多因同情而接近他們的成人。驅使他這麼做的是那女孩。我還記得她慢慢的說,啊,就去做吧。然後他就殺了他們。一點痛苦和勉強的樣子也沒有。因為畫面相當血腥,我幾乎要在醫生的面前嘔吐。什麼也沒被告知的出來,接著又要預約下一次看診。
我不知道自己是要去看什麼病。但每次進去,那個男孩濺滿鮮血的乾枯笑臉就會不斷的播放,甚至於到了機場(不知為何要去旅行)也能在等候室的電視上看見。
在夢裡我感到非常疑惑。這個故事究竟跟我有何關聯?我和那女孩又怎麼會連結?然後醒來,在節目的嬉鬧聲中錯愕。
清醒後,我很仔細的回顧了夢境,對於女孩面容與我相像這點卻不感到突兀。如果靜下來好好審視自己,那個女孩子只不過是我身體裡的一部份。就是這樣而已,並沒有反駁的必要。而年輕男孩,雖然雙手沾滿了最極端的顏色,也並不讓我感到生厭。我想著,哦,許多人在做著這樣的事,也許有一天我會了解各種原因,也許有一天我會成為被狩獵的人。
接著我便感覺到自己在夢中與現實中的成長,是不知不覺地相輔相成的。雖然會覺得夢大部分都荒唐得無法解釋,但睜眼之後,卻能輕易接受。其實在這後來,我便會比平常更深入的去填寫許多壓在心裡的自我課題。夢讓我對人生的接受度越來越高,這也是當初被夢境侵擾時,始料未及的。於是我就這樣,不再太會介意好夢或是惡夢的產生了。
書寫至此時間已晚,又要一如往常的前往不知何方的世界。晚安。祝各位有,嗯,好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