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榮獲《91年興國文學獎散文組第二名》 90年元宵節,高雄的燈會辦的熱鬧非凡。鮮少能夠在高雄看到如此廣大的人群,愛河邊,煙火裊裊,花燈旁,人群如繁星;小龍年的雷射主題花燈每半小時發一次威,兩顆蛇眼直射青光,經由巨大的蛇嘴所噴出的花霧更是使得天色朦朧,圍觀的小孩嘖嘖稱奇,大人們亦是直呼過癮。一個熱鬧非凡的蛇年元宵,霎時讓平靜的愛河熱絡起來,人氣鼎沸。
歲月如梭,轉眼間,馬年元宵又到,這個稱為中國小春節的日子又飛步而來。回憶童年,每當元宵節的日子接近,儘管像澎湖如此偏僻之鄉壤,玩具店與街邊依然販賣著五花十色的小燈籠。猶記得每當經過販賣燈籠的攤位,總是會要求父母購之一二,無奈雙親勤儉,總是不願花這種應節的瑣碎費用,直至某次不知名的原因之下,我拿到了一架閃著六色光芒的波音客機。心中的喜悅填滿了整個幼小的心靈,以前只能看著別人拿著小花燈的陰霾也跟著波音客機隨風飄散,玩得不亦樂乎。
元宵節的應節習俗甚多,除了花燈外,我最喜歡的莫過於「湯圓」與「元宵」。很多人將兩者混為一談,事實上,湯圓與元宵的差別在於元宵有餡,湯圓無餡。市面上的元宵種類繁多,自小,我只喜歡吃某知名廠牌的芝麻元宵,往往到了元宵節,總是會想盡各種理由讓老媽購買,等到老媽買回來了,又會絞盡腦汁讓她趕快取出下鍋,接著將它送入口中,吸吮著甜甜的芝麻,對於剛從滾燙熱水中撈起的元宵,舌頭也忘記了炙熱的疼痛。
每到元宵節,各大廟宇除了讓人「乞龜」外,還有猜燈謎活動,而猜燈謎最是讓我興奮與心動,它完全不用花費即可獲得獎品,規則是出題者將各個燈謎以毛筆書寫於宣紙上,再將它列於竹竿上,只要你有答對,出題者就會敲一下鑼,撕下您猜對的題目並包裹著獎品遞給你。年幼時,獎品是最重要的,長大後,才明白猜對題目後眾人對你的欽佩才是真正的誘惑。
燈謎的種類繁多,獎品也隨著題目的難易度有所不同。往往在所有的燈謎中會藏著一道「頭彩」,每當有人猜到頭彩,出題者會為他搖旗吶喊,所贈予的獎品也非凡,就好像古代考中狀元,現代人中了樂透一般,放炮慶祝。剎那間你會感覺功成名就,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強迫參加的隔年燈謎主辦權,也難怪出題者會如此興奮囉。
91年的元宵節,我正在台南就學,可以就近在這兒過節。記憶中,鹽水的蜂砲似乎是最有名的,但是礙於路途遙遠,我與一班同學選擇了鹿耳門的聖母廟。據當地同學說,鹿耳門聖母廟,供奉著道教中許多的神明,隨著神明靈驗的庇祐,香火的鼎盛也促使該廟宇修建的富麗堂皇,每年元宵的高空煙火更是精采,足以列入台灣各種應節奇景之一。
大夥騎著摩托車,尚未到達目的地,車況就已經擠的水洩不通。平常一到了晚上就冷冷清清的安南區,也變得車水馬龍,就連街邊的攤販小吃,也索性提早休息,一家大小攜車前往。我們一行大約十來餘人,才剛到聖母廟,尚未吃飯的同學們就四處找著小吃。貪吃的「蟒蛇」首當其衝咬下第一條香腸,直呼不過癮,大夥又朝著廟口前進。尚未到達廟口,路上的人群已經紛至沓來,稍不注意,可能還會打錯招呼認錯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走,有的人是為了尋找美食,有的人則是為了探詢更吸引人的美食攤位;停,除了購買小吃外,更是為了等待因為不注意而沒有跟上的同伴。沿途上笑聲不斷,爲枯燥的二技生活,平添了一番滋味。
走入廟前廣場,身旁的人群急劇暴增。有經驗的小黃急忙阻止大家的前進,也讓我們避免了被萬人擠納的危機。
小蒨亦附議著說:「到外面的空曠處可看到更漂亮的高空煙火。」
大夥又調頭朝著出發的方向走去,經過了幾次的走走停停,我們來到了廟口東北方的空曠處。廟中主持活動的司儀一一解說著煙火的捐贈者,我們則是對著那些煙火頻頻叫好。當大夥兒聊的正起勁之時,距離我們大約五十公尺處突然爆出巨響冒出火花。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態下,我嚇得連滾帶爬往後躲,笑煞了同學們,實在有夠糗。
我不是第一次觀看高空煙火,但是沒有一次是如此靠近煙火放射處,隨著煙火隆隆的爆炸聲,我的心臟就好像被大砲擊中,對於如此震撼的感覺,還是頭一遭呢。
聖母廟的高空煙火果然令人拍案叫絕,數十種火光所交織的圖案,有海星、海葵。在漆黑的天空中,彷彿來到了深海,觀看美妙絕倫的海中景色。一朵朵美麗的百合在空中綻放,五顏六色的玫瑰也在天空隨風飄揚,紅、黃、紫、綠、青、靛、白、藍在高空不斷綻開。煙火所勾畫出的彩蝶與花朵的珠聯璧合,又有如帶領你進入美麗的花園中,看著百花爭艷的奇景,讓你擁有清爽怡人的舒適。
讓人最為之興奮的,應該就是接連不斷的天女散花。一聲聲的炮火是如此強烈的震撼人心,一顆顆爆開的火花又如流星雨一般的劃破天際。最奇特的莫過於經由特殊設計而應聲出現的笑臉,有圓、錐、方、扁各種形狀,就連伴隨著小朋友十多年的小叮噹,也在天空中一一呈現,與你擠眉弄眼。我們一個個就地坐臥,也不論男女有別,無視地髒物亂,大夥兒相互躺成一團仰望著天空,雙手不停的揮舞,讓人好不樂哉。
隨著群眾的掌聲,高空煙火也終告落幕,我們一行人不捨的留在原地,希望能夠在看到更為壯觀的火花射出。無奈再美好的景色也是有消逝的時刻,我們只能夠帶著記憶中愉快與震撼的心情回家,期待羊年元宵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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