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g.udn.com.tw/upfiles/B_KU/kuoying1206/PSN_PHOTO/737/f_7656737_1.jpg)
年幼時常搬家,跟隨父母南來北往奔波,一個地方待一陣子 。和同學才混熟又要離開,想交個朋友都不容易。
小學一共念了四個學校,在台中大同國小還進出數次;初中考上台中市一中沒讀完,又轉到屏東鄉下才畢業。
十歲以前總在火車站進進出出,青少年期最長的部分斷斷續續的在台中住了幾年,不過很少混出有恆街八巷那條短巷子範圍。用現在年輕人的說法--哇,有夠"強"。
當時唯一的朋友也是同班學培玉住隔壁,她家是幫人做窗簾、成衣加工的家庭工廠。和我同年齡的她肩負重任,總在沒日沒夜的趕工,很少離開縫紉機。
培玉車縫任何東西輕而易舉,是他家裡重要的台柱。培玉,我唯一的朋友,沒有和我一起在巷子裡跳橡皮筋、跳房子的權力。
住家對面是製造碾米機的工廠,整排小巷子有各種鐵工廠(橡膠、或輪胎廠、修車廠?),每一家工廠有不同的氣味卻一樣不太好聞,常常蹲在旁邊看工人焊燒,藍紫色的火焰使我十分著迷,那裏的師傅總要趕人:『走啦,麥看啦,看久會"青瞑"啦~~。』
還是用手摀住眼睛從指縫間隙偷偷看。
還有一家作"糕阿"的鄰居,每逢節日祭祀瘋狂出貨,我會去幫忙包"糕阿",用透明塑膠紙把一個個用糕模印出來的漂亮的"糕阿"仔細包好。
並不愛吃,不過現在偶爾會想念那"糕阿"的味道,香甜黏膩的感覺。
拜拜的時候鄰居會送來炒米粉,上頭鋪著一隻好大的鵝腿或雞腿,用來回報老爸平常送去的餃子饅頭餡餅之類的麵食、、、、
那時候,真喜歡拜拜的日子,一種歡天喜地的感覺。
七月半,旁邊的民生市場從頭到尾擺了長長一列貢品牲禮、、、還有大豬公;每年我一定要從頭到尾走一趟,東張西望看熱鬧。
出了巷子另一頭公理街那邊,有一棵高大的蓮霧樹,我們年年打下果實來吃,味道酸澀不是太好卻仍樂於此道。
男生玩的名堂多,哥哥他們玩彈珠、ㄤ阿標、不跳橡皮筋但玩另一種橡皮筋的遊戲,男生的橡皮筋比女生多,口袋總是沉踮踮的裝滿各種戰利品。
有時哥哥的口袋因此破了漏了,央求我找培玉幫著補,培玉總是笑笑的不多話,飛快的車好褲子破洞。
(那時候的小孩有事自己處理,非到萬不得已不找父母,免得捱罵或捱揍。)
還有一種滾輪框的遊戲,從巷子頭滾到巷子尾;根本談不上任何樂趣,可是一群孩子們呼嘯著跑來跑去樂此不疲。
傍晚,此起彼落叫喚小孩回家洗澡吃飯的聲音定時響起一陣子之後,巷子裡再度歸於平靜。
每周四晚上我哥會偷偷溜出去到"戰車營"看「勇士們」影集,常為此捱揍。
後來老爸分期買了一個有門的電視(國際牌),沒甚麼節目也總是上著鎖。
有時一個人到靜宜英專,(後來叫靜宜文理學院、變成靜宜大學之後搬到大肚山)校園裡非常寧靜,學生也不多。
常常看著校園裡的聖母聖嬰像,並且站在那兒發呆;看著看著,小小年紀的我,不知為甚麼就會有點朦朦朧朧莫名所以的憂傷和惆悵。
國光路那邊有個醒修宮,不敢進廟的我在外頭合十東張西望,院子裡有假山假水宛如古裝片中大戶人家的花園,很夠消磨一陣子、、、、、。
國光路盡頭是中興大學,校園裡有一排排高大的樹木,路途遠了些,去的次數就比較少,、、、、、。
、、、、、、、、、、、、、、、、、、、、、、、、、、、
短暫的童年在有恆街八巷九號匆匆結束。
如今想來,約莫是從小就培養了"孤單"的本事。 那時的記憶,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氣味。
那個年頭之好,好在於不需防範任何人和任何事的安心。
我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