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葳葳,後來我決定,
還是把那戲給推了…….
自從《學會貧窮》一書熱賣後,
坦白說,後續引發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效應.
當然,這一樁,也是!!!
那天,有個人間劇展的導演,
看到我家的故事與報導,
正好手上有個準備開拍的劇本,
和葳的成長故事很像,
於是,劇組便大費周章地找上門.
本來我不想接的原因,
除了跟那導演不熟,
對劇組的關係不信任之外,
更重要的是,因為自己打小學戲,
知道演戲累,拍戲苦,
所以捨不得讓葳那麼早入行.
無奈盛情難卻,劇組竟找了熟朋友來拜託,
再推好像說不太過去,
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帶葳去試鏡,
當然,因為我圈內關係不差,
所以,推薦了一個葳很熟悉的阿姨,
那阿姨本身是個知名的實力派演員,
如果未來開拍順利,
戲裡,可以請他帶葳葳,
戲外,可以順便幫著我照顧.
葳知道自己要拍戲,本來心裡十分地期待,
誰知一到片廠拿到腳本,
竟是要演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試鏡那晚,我們比製作單位發的時間早到,
所以有機會看到其他小朋友在試這個角色.
看著幾個小朋友,不痛不癢地演著:
「媽,我很乖,求求你,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時,
以我一個專業導演的角度來看,
沒有一個孩子的表演是合格的.
直到換葳和我請來的那位女演員搭檔入鏡時,
因為那故事情節,
對葳曾經走過父母離異的心理創傷太深刻,
只見那孩子一入鏡完全不用演,
拿起台詞瞬間哭得活像個渾然天成,
沒爹沒媽要的小孩時……
因為真情流露,所以逼真.
但走出鏡頭外的葳葳,
整個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我深知,葳即或後續真能把這戲演好,
無奈拍戲總為了力求完美,
難免得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來,
相對地,這同樣又是一次次在葳心理的傷口上灑鹽,
坦白說,就算那導演名氣再大,片酬開得再好,
為了保護葳心理不再受傷,
管你後頭再找誰來說來拜託,
我說不接,就不接.
本來那晚還有幾場戲要試,
但葳因為整個被那段被媽遺棄的戲搞得情緒大亂,
精神狀態心理狀況也變得極糟無比.
片廠裡,葳原本還有幾場要試的戲一直出不來,
同樣身為導演的我,一旁看得心理又急又煩,
然而,當立場轉換回到「我是葳葳的爸爸時」,
我才驚覺:我必須趕快結束這一切,
帶孩子回家好好療傷.
最後,實在是因為看不下去了,
我也不接受片廠用各種利誘哄騙孩子的方式,
趕緊帶孩子回家,禮貌上也匆匆地和劇組賠不是,
因著孩子情緒的失控,造成大家一直耗在片廠,
帶給劇組諸多工作上的困擾.
返家後,臨睡的床前,葳輕撫著我的臉龐,
似懂非懂地用那貼心的口吻對我說:
把拔,對不起,
我今天在片廠表現不好,
我現在才知道演戲好難好難.
但請你不要生氣,
至少我不能把戲演好,
因為我演那段戲會很難過,
會想到以前小時候很多難過的事.
但我可以繼續做個用功讀書的好孩子,
做個孝順爸爸,聽話的好小孩.
……………………
起初,我心裡十分怨恨劇組那晚,
藉著試鏡無意(強烈)消費葳心裡的痛苦,
但聽了葳床前那番話,
我願意為了孩子的貼心與懂事,
試著放下,不去釋懷,也不再追究.
其實,葳,你知道嗎?
沒有人規定當侯某的女兒,
就一定要很會演戲,
何況,在你的心中,
侯剛本不是偉大的侯導演,
我,是那個永遠會把你捧在手掌心上,
拿命守護你,用心疼惜你的爸爸.
所以,葳,不哭了!!!
我不是侯導演,我,就是你爸爸,
你世上唯一如假包換的爸爸,
那個一輩子再窮再苦,
都不會遺棄你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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