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盡一身疲累，妳沖了杯熱可可，將自己埋進黑色沙發之中，按下電話答錄機，聽著一通通的留言，有點悵然所失。瞥到空蕩的房間，心想著不過就是沒人陪伴而已，妳對我說妳不在乎，從前右邊枕頭有過重量，也沒感受到有人扶持亦無感受到孤單。

啪的一聲，不耐地將留言關了。

拿起了手機…隔了幾秒，妳還是放下了手機…微微地笑著告訴我：「我很快樂。」

我知道妳想到誰，那個將妳傷透、讓妳恨透又使妳沉淪的男人…

在二十五歲那年，妳父親幾乎跪下求妳別嫁給那個風評極差的男人，妳卻天真地認為能改變一切；在二十七歲那年，因男人酗酒暴虐使妳永遠失去擁有孩子的可能，妳卻無知地選擇原諒；在三十歲那年，男人在外欠債一百多萬，因偽造保證人文書而入獄，背下債務的妳在外為此奔波；三十五歲那年，男人服完刑出獄卻迷上酒店，而妳傻得將血汗錢奉獻出去，學不會放手。

這段婚姻中，幾次遭虐送醫，幾次法庭進出；清醒回家是賺到，醉醺在外是僥倖，幾次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離，就幾次心軟。

我幾乎認為妳要這樣過一輩子。

那天晚上，一通電話由醫院打來，妳在路上習慣性地買了他愛吃的雞腿便當準備探病，壓根沒感受到我內心抑鬱的不安。

最後，妳買的雞腿便當冷了，筷子也沒被人提起。妳還聽說，起因是為了酒店的女人與人爭執而發生的，妳冷笑著，我知道那是鄙夷和帶有一些意義難言的笑。

從那天起，妳就常告訴我自己快樂多了，我也時常會反問妳：「真的嗎？」就如同現在。

妳笑著說：「對，我很快樂。」

妳緩緩地進了冰涼的被裡…

喀──

「您好，我們現在不在家或有要事不方便接電話，如有事請在嗶聲後留言……」

嗶──

來電者沒有留言。

喀──

「您好，我們現在不在家或有要事不方便接電話，如有事請在嗶聲後留言……」

暗室中，男人的聲音不停迴響，電話答錄機反覆運行，被裡拿著手機的手不停顫抖，我的臉熱燙不已，枕頭也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