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如果我沒有選擇逃走(逃 /走?)
對你會不會 我便不需要嚐2次失戀之苦
其實從我的認定來看 我們算是陌生吧
若問你當年我就讀的科系是啥 你八成想破頭也想不出
甚或 在台北的某個街角悄然相遇 你掃過我的目光 或許也不會有片刻停留吧
因為只是一張沒有特殊意義的臉孔
畢竟 也已經過了15個年頭了

記得捷運剛完成時 每每經過明德站 我便不知所措
一次 我鼓起勇氣下了車廂站在月台 搜尋隱微記憶中 你家的方向 那一棟樓 那一個空蕩蕩的窗
 捷運一列列從身旁駛過 我呆若木雞第望著你曾住過的地方
腦中老浮現 在樓梯間  不預期地遇見你剛回家的老母親
我緊張地 所有的手語全忘光了
時空彷彿一直停在那僵住的氛圍中  這15年
那一次我踉蹌地再逃進捷運車廂 回家了



那年的我22歲正值大四畢業之際在餐廳打工 遇見33歲的你
其實會引起我的注意 是因為發現你與同事固定聚餐 並利用聚餐時間免費交同事日文
其二是 我所打工的餐廳有個想栽培我前往日本學習秘書事務回來當他左右手的日本人老闆
我需要你幫忙我婉謝老並說明原因
也因如此
我們之間的聯繫接觸漸漸多了
當時的我在存在議題上有個極度的焦慮
症狀是怕老 但不是怕死
我怕自己30歲 怕自己50歲 不是怕外貌不再
是怕自己就這樣茫然過了一生而不自覺
我問你 "30歲是什麼感覺"

"30歲一切剛開始"你這麼說
我想因為你的這一句話 我不怕走向未來 我愛上了你 
其實我一直有婚姻恐懼的
青春期時 我有女性的認同恐懼
大學時 我有愛情恐懼  誰喜歡我 我就閃誰老遠
可知 對於  當個女人 談戀愛 甚或嫁人 我總沒有任何迎接的心理準備或期待

躲阿躲 逃啊逃 不能逃時 

才怯怯然地面對這向我急駛而來  載我奔向陌路的火車 
我搭上你向我駛來的這列火車 在顛簸的車上
我看看自己手中"沒有車票""沒有行李""不知未來"
漸漸地也感覺到車上有我不認識的另一個"貴賓"
一路上 我總是不安 常常焦慮胃痛 內心折磨
我直覺告訴我  好的愛情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感覺的
這裡有太多 心理上的不對等在翻攪

就這麼  後來  倉皇地  我要求停靠 假裝勇敢理性的說"今天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我下了生命中第一列火車 
下車時的我懷著的是一個很愛你的心情
你什麼都沒問只說好    

這是我最說不出口的痛
我彷彿只是 nobody 
(當然多年後也了解這不過是自己的回射)

從頭到尾 你並不太了解我發生了什麼事 你也沒想了解太多
你知道的是  我說走就走
你不知道的是 我不敢用我尚未準備好的心耽誤了你的青春與幸福
我也不想誤了那個等待你多年的女孩
那時我連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都不知道呢
我覺得當時自己的成熟度   沒有資格繼續愛你  或愛任何人

 而你...走離我  似乎是如此輕易
當然你也不知離開你後  那兩年我過得很麻木
那兩年為了療傷 我再度去學了手語 

學一種這輩子不知何時會用上   卻能讓我感覺比較不孤單  的語言

這些年 我常自問
當時若我勇敢些 多撐一些  多投入些 會不會有所不同
會不會此時和我一起細數當年的那人是你
不曉得 沒答案 或許仍是一樣的決定吧

後來那些年心一直涼涼冷冷的   也沒想再和誰靠近  或讓誰靠近 

因為與你分離後   每每雙手一平舉  眼淚就落下來

整個身體彷彿只剩後背 前面挖空了

很久我才懂 這些身體的感覺和我心靈的連結

原來  是你的擁抱喚醒了我身體對擁抱渴望的記憶

原來  我渴望很深擁抱 渴望很久很久了

從我很小的時候  就斷糧的擁抱

我甚至沒有被擁抱的記憶 
這段際遇 很直得安慰的是 
它讓我開啟另一個自我尋找的愚人旅程

從原生家庭 我的父母 我的成長 我的愛怕 ...越走越裡面
慢慢地我找到了自己
 
後來我沒再問別人 30歲是什麼感覺  
因為現在已經38歲 每每回想自己在30歲關卡時有點焦慮不安的心情 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我很努力認真的過每一年 我知道對於生命我不再像當年那麼慌張了
其實我不太想得起來你的模樣了 只記得一副寬寬的黑框眼鏡 

你過得好嗎 沙

我想你是上天派來告訴我"要回頭找自己"的使者
謝謝你 帶路人  謝謝你曾經路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