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高牆

文╱蓮薇

我很喜歡雅虎奇摩網站每月一次的人物專訪，最近的受訪者是李家同教授。李教授是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的電機博士，但他愛好文學又博覽群書，所以一開始寫作就出手非凡。他的文字溫暖人心，深受讀者喜愛，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他是一位「生命的導師」。

李教授在訪問中特別提到德蕾莎修女對他的影響，讓他注意到全人類貧富不均的嚴重問題，也讓他特別想到人與人之間最需要的是互相相愛，而世上最可憐的是那些沒有人關懷的人。

看完這段影音訪問，我又找出李教授在1994年10月所發表的「讓高牆倒下吧」。寫那篇文章時，李教授正在擔任台灣靜宜大學的校長，因為那年的十一月十六日，德蕾莎修女將會到靜宜大學接受榮譽博士學位，為了想對她有多一點的瞭解，李教授決定親自去加爾各答看她。

德蕾莎修女沒有秘書，她親筆回信約李教授在九月四日早上的九點鐘見面，但是李教授到了加爾各答才明白，如果想要見到德蕾莎修女，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去望早上六點鐘的彌撒。因為通常都是彌撒完了，德蕾莎修女就赤著腳站在教堂外的走道上，跟要見她的人一一談話。她跟每個人都祇談幾分鐘，輪到李教授時，他也只是面交給她一封信，信上再一次的跟她敲定她去台灣的日期，而且跟她討論了一下她能在台灣停留幾天的問題，最後她同意是能待四天。

結束了會面，李教授在德蕾莎修女創辦的垂死之家做了兩天義工。在那兒，絕大多數的義工來自歐洲，也有來自日本和新加坡的，有很多是醫生，也有不少是銀行家，以前美國加州的州長，也曾來此服務過一個月。

在這所祇收容病危而且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的垂死之家，李教授和其他義工一樣，什麼工作都做，而且忙得不亦樂乎。他用石灰洗碗，他替洗好澡的病人穿衣服，他給病人送藥，侍奉他們喝水。他洗過衣服，倒過垃圾，甚至還抬過屍體到救護車上，然後送往火葬場。

讓李教授最難忘記的是，凡是在垂死之家的病人全有人照顧，即使在他們臨終之時，也一定有修士或修女緊緊地握住他們的手，讓他們感受到人間的溫暖，並且感知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愛他們、關懷他們。

出生於南斯拉夫天主教家庭的德蕾莎修女，十八歲時進了愛爾蘭羅雷托修會，接受傳教士的訓練工作，後來正式到了印度的加爾各答，在修會辦的貴族女校擔任教職。她和一群來自歐洲的天主教修女，住在四面都有高牆的修道院內，高牆內的生活既安定又舒適，但高牆外卻滿是慘不忍睹的情景，街上都是無助的痲瘋病患、乞丐以及流浪漢。

就在一九四六年德蕾莎修女到大吉嶺隱修的途中，她感到天主給了她一道聖召，她強烈地興起了要為世上最窮的人服務的心念。於是她走出修道院的高牆，走入貧窮、髒亂的悲慘世界，她將關懷和愛帶到人類最黑暗的角落。

李家同教授說：「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我們心裡築了一道高牆，我們要在高牆內過著天堂般的生活，而將地獄推到高牆之外。這樣，我們可以心安理得的假裝人間沒有悲慘。」李教授苦口婆心地建議大家：「讓高牆倒下吧！」他以為，走出高牆，我們才會有一顆寬廣的心，去看見世人的不幸，同時才會有熾熱的愛去幫助他們。

李教授的話，讓我深思也讓我感到慚愧，因為雖然我自認有著悲天憫人的情懷，但其實真正所付出的還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