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中有無數次機會重來,這種機會就是重新收拾自己。
像是巧合一樣讀到了< 這樣整理、天天都有好事發生>,恰在我最怕吵鬧的一個星巴克裡面,靜靜的坐著,跟老朋友還有她的媽媽,一起對坐看書。
人群總是找不到邏輯思考的基準,正像我這段時間一樣,混亂而不知道方向。
某種程度來說,自己像是困守於害怕與擔心之中,像是一瞬間就要畢業了卻不知道如何被送行的孩子。
當大家都已經輕快的跟自己吃過飯,甚至勇敢的道別,自己還在戀戀不捨的,彷彿,大學生涯還剩下那麼幾天。
就像,最後一次數著紅包,收著紅包說著恭喜,自己有些腆顏,但是大人們卻沒說些什麼。
一切都好亂,雜亂無章的勾動我心理每一個不自在的基因,還有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神經衰弱細胞。會因為半夜登登登的腳步聲而感到有無數的害怕,會因為聊天聊到太晚而失眠,而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好日子是不是到頭了。
跟好幾個人出去了,嗯好幾個。
像是小琁,一起去台北晃了晃,一起去逛書局,一起在碩大的台北裡迷路。那一天如此狂想,晚來的交響樂卻怎麼也沒闖進神經與視聽裡,只有一些若有似無的雨點死巴著視線,讓這幾天的空間全都顯得霧濛濛的。
喔還有幾個日子是「讓子彈飛」的,我讓那暢快的邏輯還有隱喻的中國,在我的血液裡流動。關起了自己批判思考的精神,還有對於電影挑剔的本領,開始專心欣賞子彈與動畫效果的純真爛漫,以及那帶給自己心中的小孩子的愉快感。
砰!然後是,從小最喜歡的,不太壞的好人,弄糟了更壞更壞的大壞人。
聽說故事的結局不像我想的,不過我卻很自私,卻也很任性的,不去看著我不想看的結局。
就像我今天匆匆的出門,沒跟家人一起看完了結局,就出去與妹子吃飯一樣。
有些微甜的pizza,很淡,很勾人的一個桃園午後。
等132讓我心急如焚,但是燒久了卻只等到一個慢條斯理的司機,彷彿生蛋一樣把輪胎滾著,直到中壢才不情願的卸下了一肚子的氣。
不過,司機趕人倒是挺勤快的,我們鴨子一樣的跳下車,我直奔車站而去。
中壢的街頭就像心情一樣無法收拾,有時候我覺得,那些熟悉感緊緊的壓在胸口,呈現一種無法移動,無法騰挪的痛苦。我突然在想,如果,古人就是這樣困守邊疆,或是這樣被流放,感覺應特別寂寞吧。
如果,我的放逐,竟然是因為自己的故鄉,這果然是,現代之中製造出來的我自己才會有的吧。
人們都懂得放逐,稍一咬牙,我們等到的就是稍微好一點點的結果。
再一閉眼,我們可以很快的錯過令人焦急的公車,還有令人心急如焚的某個錯誤,然後好整以暇的等待正確終究會來臨。
現代人終究要用一種無法自拔的氣勢,來面對恐懼與慌張。
不過這一切都還是要回到收拾,因為以上的這些思緒竟然都是在收拾之中度過的。
我打包好了國高中的書籍,手冊,甚至是手寫的一些小文章。我看見散亂一地的紙張,驚詫於自己曾經那麼那麼的愛於創作,尤其是那些今天看起來著實蹩腳的詩詞。
總能撿起那麼一兩句,直接略過中間被掐頭去尾,試圖只留精華卻徒呼負負的形容詞與名詞,生硬的僵在那裡。總能在最後一句,找到一兩個當年自己很關心的事物。哪怕只是,當時自己盯上的一個水壺,一團午睡沾著埋怨的水珠,或是墊板之下,被壓得無法呼吸的橡皮擦屑。
這些瑣事。還有。
還有很多很多的情感,很多很多的她,很多很多的妳。
我也在故事裡找到很多的獎狀,還有自己恩賞自己的一些冒險故事。自己從能因為自己當初留下這些東西的理由,而會心一笑。拿起給年前自己留下的劇本,還有想想為什麼留下這些,然後丟到一邊去,好好的想起怎麼收拾。
我有時覺得自己又像是個校史工讀生,有時卻覺得自己像個自己。
運出了幾箱的東西往外丟,邊丟,邊想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有別於以往的心情,我收起懷舊的心情,把很多很久沒看過的東西一次扔了出去,讓他們都躺在我們家地下室發著悶,也許發著霉,幾天以後變成錢轉回管委會,讓最近當上財務的老爸收收稅金,而我則過過少爺的乾癮。
少爺兒,我偶爾覺得自己也許能發大財,就像今天與妹子在中壢街頭簽起了五分鐘的樂透,暫時當了那麼五分鐘的白日夢患者。
又或是,回家,看爸爸對著發票,那種儼然興奮的表情,看來誰都有作發財夢的一天。
我想起前一晚與老弟商量著,假如的又假如,如果我們真的都中了億萬,要怎麼花?
結果我們都同意,買下一間書店,然後經營一輩子,看它一輩子的書。傻透了,我說我要拿些去國外唸書,然後環遊世界。如果剩下再這樣。
不過轉念想想,一輩子唸書,當個不斷學習的人,也挺好。
物品堆高了起來,全放在架子上。
把曾經兩相交叉的房間,自己的影子全都收拾了乾淨,然後全都交給了老弟的空間。過去的霸佔顯得那麼的理所當然,以至於到今天為止,我都還沒有選擇撤出這間房間的主動權。
直到現在,我使用著老弟的電腦、鍵盤,我才終於感覺到自己屬於的客人的那一部份。
直到現在,我才可以感覺到這個家與我的連結。
直到整理之後,慢慢才可以整頓自己的心情到某個,可丟,不可丟的世界裡頭。
在那裡有些東西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有些則可以選擇作為回收的垃圾。
有些人可以放在過去,很重要很重要。
有些可以放在過去,作為別人的寶物,自己的垃圾。
收乾淨了,歸零,才可以去面對那些自己最害怕的,即將來的陌生。
這個世界,這個我。
希望,總有一天有人看穿我的逞強,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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