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太太向法院投訴先生脾氣暴躁，開口就是罵人的髒話，全家人受不了惡言惡語的精神虐待，云云……。這位喜歡罵人的計程車司機，無法認同太太的檢舉，可是孩子也與母親同一陣線，逼得他不得不自我檢討。他仔細審查自己的「口德」行為，發現「事出有因」！ 

原來他整天開車兜生意，無聊就聽電台的節目，其談話內容多批評指責，甚至煽動挑撥；聽得他內心沸騰不已。一天工作十多個小時，滿腦子被塞進顏色分明的成見及煽情話題，日久，不自覺地以挑釁為樂，真是痛快了自己的兩舌而苦了家人。可見「耳濡目染」的功力有多強！ 

由嘴裡說出的善惡語言，佛教稱為「口業」，又名語業。唐宋時代稱「文學創作」也是口業行為。不論談話或者是訴之文字表達都會造成“未來苦樂”的果報，故以「口業」形容。 

宋朝蘇軾‧勝相院經藏記：「結習口業，妄言綺語，論說古今、是非、成敗。」——「結習」之意，“結”屬煩惱的異名，以自我為中心執著錯誤的想法。“習”，習氣也，是日常生活中習以為常的好、壞習慣，從起心動念到言行舉止，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行為。譬如貯酒的器具，雖然多次洗淨，仍然保有微微的酒氣一樣。 

我小學二年級時右耳持續發炎，開刀後便聾了。由於只剩左耳的聽力，講話會特別吃力地大聲，那是下意識以為別人也聽不清楚。現在垂垂老矣的年紀，仍不改大聲說話的習性，自己很傷元氣，還常常被謬讚中氣十足！若稍微提高嗓門，人家誤以為我想吵架呢。所以，我很能體諒說話大聲公的人，或許性格粗魯些，其實他沒有惡意。 

有些人輕聲細語，卻語意不善；心刻薄狡猾，輕鬆說幾句話，暗刀利刃，傷人不見他的手沾血。有的人身段柔軟，說盡相知相惜，但心裡藏鬼。有的人故意影射很隱晦的八卦時事，繪聲繪影。「八卦」是未經證實的事，卻滿足探人隱私的好奇心理，其談話內容蜚長流短地意有所指，或欲語還休，嘲諷、暗喻……就是誘你猜猜猜。追隨猜謎的人紛紛跳入口水大海裡替他撈「寶」——取殺人寶劍！類此，始作俑者造的口業已是「妄言、綺語、兩舌、惡口」，而隨之起舞者的惡性口業也不惶多讓呀！ 

佛陀曾說：不守口德不慎言，就像洗腳水的穢物一樣，終將被人輕賤、鄙棄。

生活雖然辛苦，不至於“需要”接捧別人洗腳水的穢物當寶吧！誰想做惡業的“分身”——聽而時習之，日日納垢，又時時轉穢給人，多說一次，深化為自己的習性，然後再不知不覺行之於外。這是多可怕的污染！心的垢穢愈深，當然會惹來一身討厭。

在人間都惹人厭，未來被自己的妄語惡口追著躲入惡道去受報，一樣是鬼見鬼討厭。我們這兩片薄薄的嘴唇和一支禿筆，它造作出來的善、惡「業力」是無遠弗屆！——上窮碧落下黃泉，是善業它將送人直上天界，若是惡業則直墮地獄，可不慎乎！ 

    冷心眼看看別人洗了臭丫子要丟棄的穢物，聳聳肩說：你們留著自己用吧！這時候可不建議濫慈悲，跟著“發心”扛惡業了。 

（2009/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