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寄居台南將近三年，以為早就把D淡忘。然而幾天前K寄來大學時照的相片，自己的目光掃過上頭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臉孔，尋覓的依然是D的身影。眾裡尋她，心中的期待夾雜著不安。再看一眼，又能改變的了什麼？但是，怎麼還沒看到她？

動畫片千年女優，是一則關於追尋的寓言。裡頭虛實相間的手法，相當有意思。其中有個場景，讓我印象特別深刻。教室裡，學生齊聲追問著女老師年輕時暗戀的那名畫家，到底長什麼模樣。「長什麼模樣？…… 我記不起來，我記不起來他長什麼模樣。」女老師雙手掩面，忍不住失聲痛哭。

「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大學時候特別喜歡這幾句，覺得這些騷人墨客真是寫出了我的心底話。其實，哪有那麼苦，不過是讀書人感性氾濫而已。進入研究所之後，時移境遷，這些詩句慢慢也就忘了。自從在照片上頭看到D，才又想起李白的〈長相思〉，和作者不明的〈上邪〉。「使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今天在網上遇到朋友，給她看了D的照片。「還不錯說。」朋友這麼回答。那還用說，她可是我大學時代喜歡的人，她、她、她……我在腦海裡想著如何向朋友解釋這份情感，卻是越想越迷惑。我喜歡她嗎？喜歡她哪一點？我了解她嗎？她喜歡些什麼？討厭些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