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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2 17:34:34瀏覽940|回應6|推薦112 | |
想起有學生參加校內鳳凰樹文學獎。這名學生三月初寄來一篇散文一首詩,要我給點意見。電子信件幾次往返,因我課忙未及回覆而中斷。如今記得這事,已經是學期過後的暑假,心裡難免愧疚。相隔既久,又沒接到學生來信報喜,結果似可想見。然而,我還是查詢了文學獎網頁。得獎名單五月下旬公佈,我的學生名在孫山之外。 學生之前的信提到,決定捨棄散文,以新詩參賽。參賽詩,用了莊子哀悼惠施的典故。這篇遲寫的短文,於是也引幾句《莊子》作為寬慰:「得者,時也;失者,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莊子是曠達的大宗師,境界極高。得獎心喜,不得獎氣沮,這是常情,說不定,氣沮的時候還來得多些。但是,時時提醒自己「安時處順」的道理,有助於喜而不驕,沮而益堅,涵養創作的元氣。 鳳凰樹文學獎得獎名單倒是出現另一名學生的名字。現在回想,這學生上課算是認真,不幸期末口考表現差強人意。或許該說他運蹇,抽到較難發揮的題目。在這樣的年代,讀理工的學生能親近文學,投身創作,進而有不錯的成績,相當難得。這份難得,也使我隱隱感到遺憾。身為英文課教師,考量學生來自各系,興趣、能力不一,畢竟無法像講授文學課程一般,專注於文學作品的賞析以及文學興趣的啟發。師生「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止於課文,頂多擴展至報章雜誌,無法落實到文學的層次,實在可惜。課本、報刊的文字固然簡練生動,終究比不上《傲慢與偏見》或是《咆哮山莊》。 我讀大學,有回拿本筆記帶枝筆,漫步校園林蔭大道,寄望大道一旁帶有唐人氣象的建築贊我靈思。結果,文藝青年扮相欠佳,繆思白眼相待,一個小時走下來,最後是呆坐鐘塔之下,記事本空白如故。這個經歷可以說是「慘痛」的了,唯一的好處在讓我體會,青春正盛,就能驅策具象文字符徵,直指最為幽昧的情感思維,是何等幸福,哪怕這些情感思維日後回顧起來有多麼稚嫩不成熟。張愛玲在《張看》的序文裡說,原本無意結集刊印〈創世紀〉和〈連環套〉,「聽見說偷印在即,不得已是自己出書,至少可以寫篇序說明這兩篇小說未完,是怎麼回事」。我總疑心,張愛玲明著批評舊作如何不堪,出版如何「不得已」云云,實則嘴角還是藏不住歡喜的。 就學期間,能寫,能藉比賽磨練文筆,是值得開心的事。出了社會,為稻粱謀,是否還有心力競逐文學獎,誰也說不準。話說回來,文學獎不是寫作的唯一目的。更要緊的,是持之以恆的創作,讓人用心思悟、著意辨察,身處流俗變動不至惶惶。兩位學生,一位大三、一位大四,課堂上是不會再見面了。幸好,現今網路發達,說不定哪天會在部落格上相逢。我祝福我的學生繼續寫下去。 ---民國九十九年七月二十一日於府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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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